“你這么這么惡毒?將自己的丈夫,交給軍方,去換取功勞?你還是個人嗎?”
吳美玲看著他憤怒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你以為,我為什么要選在海市動手?”
她的聲音輕柔,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子,一寸寸剮著陳福安的神經(jīng),“因為這里是霍峻的地盤。陳富強犯的事,不大不小,可一旦沾上軍方,那就是通天的窟窿,誰也堵不上?!?p>她伸出涂著丹蔻的指尖,輕輕點在陳福安的胸口上。
“福安,我勸你,也勸你那位好叔叔,不要把我的耐心當成軟弱。我能讓陳富強在里面安安穩(wěn)穩(wěn)地待著,只等風頭過去,自然也能讓他一輩子都出不來?!?p>陳福安的身體僵直,連呼吸都忘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笑靨如花的女人,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陳家的家產(chǎn),你拿走一半還不夠嗎?為什么非要趕盡殺絕?”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絲絕望的哀求。
吳美玲收回手,臉上的笑容也斂去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 乎刻薄的冷漠。
“一半?”
她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陳富強在外面養(yǎng)女人,揮霍的錢,難道不是我的錢?他把陳家的生意搞得一團糟,丟掉的利潤,難道不是我應(yīng)得的?”
她逼近一步,眼神銳利如鷹。
“我嫁進陳家,不是來做慈善的。我為陳家生兒育女,操持家業(yè),換來的就是他拿著我的錢去養(yǎng)別的女人和她的野種?現(xiàn)在,我不過是拿回本該屬于我的一切,這叫趕盡殺絕?”
陳福安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他知道,吳美玲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這些年,若不是吳美玲在背后支撐,陳家的生意早就被他那個不成器的哥哥敗光了。
“可……可那也是陳家的事!是我們關(guān)起門來的家事!你為什么要把事情捅到霍峻面前,讓所有人都來看我們陳家的笑話!”
“因為只有這樣,你們才會怕?!眳敲懒岬幕卮鸷唵斡种苯?,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殘酷。
她轉(zhuǎn)過身,不再看陳福安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回去告訴你叔叔,肖珊肚子里的孩子,陳家在廣市的所有產(chǎn)業(yè),我也要。讓他準備好轉(zhuǎn)讓文件?!?p>“你做夢!”
陳福安脫口而出,這是陳家的根基,怎么可能說給就給!
吳美玲緩緩回頭,目光平靜地落在他臉上。
“你可以試試看。”
她沒有再多說一個字,但那眼神里蘊含的威脅,卻比任何話語都來得更沉重。
“我給你三天時間?!?p>她重新端起那杯已經(jīng)涼透的紅茶,輕輕抿了一口,“三天后,如果我沒在報紙上看到陳氏集團宣布由我全權(quán)接管的消息……”
她頓了頓,抬起眼簾,一字一句地說道:
“……那你們就可以在另一份報紙上,看到陳富強被定罪的公告了?!?p>吳美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滾吧?!彼龘]了揮手,像是驅(qū)趕一只蒼蠅,“別臟了我的地毯。
陳福安是被吳美玲的傭人半推半搡著趕出洋房大門的。
他踉蹌著走了幾步,扶住路邊光禿禿的梧桐樹干,才勉強站穩(wěn)。
初春的冷風一吹,他才發(fā)覺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膩地貼在身上,又濕又冷。
吳美玲那張帶笑的臉,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讓人心生畏懼。
但他不能坐以待斃,大哥是指望不上了,這個家,現(xiàn)在得靠他。
他冷靜的回家撥通了叔叔的電話。
“叔!吳美玲來海市了,你知道嗎?”
“知道,怎么了?”
陳福安壓著嗓子,“她在這邊鬧了點事情,現(xiàn)在你什么都別問,你只要記住,一定要小心這個女人!尤其是家里的產(chǎn)業(yè),一個子兒都不能讓她沾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福安,到底怎么了?吳美玲她一個女人……”
“這邊的情況你就別管了,我會處理!”陳福安的聲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壓了下去,幾乎是在用氣聲嘶吼,“但叔,你一定要信我!不然我們陳家就完了!”
吳美玲這個女人狡猾的很,沒有實質(zhì)性證據(jù)的話,他不能多說。
只能等事情都有定論之后,再跟叔叔商量下一步的問題怎么處理。
***
陳福安離開洋房還不到一個鐘頭,吳美玲就換上了一身體面的列寧裝,施施然地出現(xiàn)在了霍家門。
“霍司令,冒昧打擾了。”吳美玲臉上掛著得體的、帶著一絲愁苦的笑容,對著開門的霍峻微微欠身。
霍峻神色平淡,側(cè)身讓她進來,“陳夫人請進?!?p>蘇煥正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翻看畫報,聽見動靜抬起頭,目光在吳美玲身上一掃而過,便再沒多看一眼。
吳美玲像是沒看到蘇煥的冷淡,她將一個包裝精致的果籃放在茶幾上,姿態(tài)擺得極低:“霍司令,我今天來,是想跟您說一聲。關(guān)于富強縱火的案子,我雖然是他的妻子,但也深明大義。法不容情,還請軍方務(wù)必公平公正處理,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都接受。”
她這番話說得懇切至極,仿佛真是個被丈夫連累、卻依舊堅守正義的偉大女性。
霍峻不置可否,只淡淡道:“軍方辦案,自有章程?!?p>“陳富強的案子,最快什么時候能定下來?!眳敲懒釂柕囊荒橁P(guān)切,“你也知道,我在廣市那邊還有自己的生意,如果這邊的事情沒有處理清楚,我回去也不會安心的?!?p>霍峻一副認真嚴肅的表情回復她:“軍隊有軍隊的節(jié)奏,事關(guān)機密,我也不好多說,還請陳夫人持續(xù)關(guān)注后續(xù)就好了?!?p>看霍峻壓根沒打算跟她明說的樣子,吳美玲也不再自討沒趣。
視線狀似不經(jīng)意地滑向了蘇煥,在蘇煥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停頓了一瞬,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真切了幾分:“呀,霍夫人這是……真是恭喜?。】催@月份,得有三個多月了吧?”
不等蘇煥回答,她便繼續(xù)道:“說來我們陳家馬上也有后了。以后我們的孩子,說不定還能做個伴呢。”
蘇煥放下畫報,抬起眼簾,嘴角勾起一抹客氣又疏離的弧度,“那也恭喜陳夫人了。”
毫無多余的情緒,直接堵死了吳美玲想要繼續(xù)攀談的意圖。
***
與此同時,城西的洋房二樓,被軟禁的肖珊快要瘋了。
這個房間里所有能傷人的東西都被搬空了,桌椅板凳,甚至是稍微重點的擺設(shè),全都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