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yīng)該啊,這完全不應(yīng)該啊?!毖芯繂T看著那簡簡單單的一行字,滿是難以置信。
白康有許多手寫的資料和數(shù)據(jù),這文字的寫作風(fēng)格雖然顯得要滄桑一些,但研究員還是一眼能認出來這是白康所寫。
只是他無法相信:“白康先生怎么可能放棄研究廢都山脈?這十幾年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揭開廢都山脈的秘密公之于世?!?/p>
蕭臨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的想法總是會變的?!?/p>
“但這只是過去了幾天而已,他的變化怎么可能那么大?”研究員仍然堅持自已的看法,有些不滿的看著林念念。
“所以,你懷疑是林念念殺人?”蕭臨微微挑眉,“放心吧,如果真的是她殺了,我會讓她承認的,畢竟你們也不能拿她怎么樣?!?/p>
研究員頓時有些泄氣,他搖了搖頭說:“我不知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p>
“我覺得是時間尺度不一樣吧?!绷帜钅钔蝗怀雎?,“對我來說可能只是十幾個小時,對他來說可能過去了很久很久,至少他給我的感覺是這樣的。”
蕭臨一愣,沒想到林念念還挺敏銳。不過研究員還是不信:“這怎么可能?我覺得……”
“好了好了,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吧?!笔捙R打斷了他,“如果你不懷疑林念念,那這張紙條就是最后的結(jié)果了。”
研究員露出為難的神色:“蕭臨先生,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想知道真相?!?/p>
蕭臨正要拒絕,但是林念念也拉了拉蕭臨的衣角:“蕭臨先生,我……我也很想知道,我想知道白康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p>
看見林念念殷切的眼神,蕭臨微微嘆了口氣說:“好吧,那我去看看,那個宋冉,你幫忙招呼一下客人?!?/p>
宋冉對他們的話題不太有興趣,似乎正在神游,嘴里喃喃地說:“宋冉,悚然,毛骨悚然……”
她突然看向那研究員:“你看我現(xiàn)在是不是挺讓人毛骨悚然的?”
看著眼前這個如同被烈焰焚燒過的可怕生物,研究員狠狠地打了個寒戰(zhàn)。
蕭臨白了宋冉一眼說:“夠了,諧音梗是要扣錢的!”
然后,他就穿上外套出門了。
……
一棟寫字樓中,第12層,略顯臃腫的中年男人狠狠地將手里的資料摔在桌子上,指著眼前的男孩破口大罵。
“我就想不明白,你的腦子是豬腦子嗎?這么簡單的事情都處理不好????”
“我告訴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滾蛋,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第一個打工的,還跟我擺譜!”
站在對面的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沉默地站著,一言不發(fā),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從外面推開,中年男人第一時間是憤怒,但是看清那人的長相時,卻又微微一愣。
那也是一個年輕人,不過他不認識,應(yīng)該不是寫字樓的人,甚至,他看起來有點像個普通學(xué)生。
但是那雙眼睛漆黑深邃,仿佛蘊含著什么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微光。
“我想跟他談?wù)?,可以嗎?”學(xué)生模樣的人指向西裝革履的年輕人。
中年男人嘴唇囁嚅了片刻,最后還是沒能說出反對的話來,就這么讓他們離開了。
于是兩人一起離開了寫字樓,買了紙杯咖啡,坐在街邊的一處公園里。
蕭臨突然笑了起來,他問城市之光:“你覺得你老板如果知道他剛剛罵的是這個世界的神,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城市之光笑了笑:“那你算是什么神?不過就是活得久一點而已,而且人生如果真的事事順心,那就太假了?!?/p>
他喝了口咖啡:“你呢?你那邊的麻煩解決了嗎?”
“嗯,該殺的都殺了,該處理的也都處理了,不過轟碎了你幾座山,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那只是外殼而已,碎了就碎了,還是能長出來的。”城市之光毫不在意,“不過今天你為什么會來這里 ?”
“想來問問白康的事情?!笔捙R說。
城市之光似乎對此并不驚訝,他站起來說:“好,那你跟我來。”
下一刻,兩人就已經(jīng)跨越了千里的距離來到了另一座城市的一座圖書館門。
圖書館里排著長長的隊,隊伍的盡頭,一個留著白發(fā),身形高大的老人坐在桌子后面,一本一本地在書上簽名。
這是一場簽售會。
城市之光塞給他一本書,然后兩個人一起排隊,排了大概半個小時,才終于輪到他們。
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在書籍的扉頁上龍飛鳳舞地寫下自已的名字。
白知。
“白知,你和白康是什么關(guān)系?”蕭臨問道。
對方突然抬起頭看著蕭臨,許久之后才說道:“你是從異世界來的,對吧?”
蕭臨一愣,還沒等他說完,白知就繼續(xù)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會來了,不,應(yīng)該說我早就知道會有一個異世界人出現(xiàn)在我的簽售會上?!?/p>
蕭臨嘆氣:“好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繼承了我父親預(yù)知未來的能力?!卑字f。
蕭臨終于意識到,眼前的白知,就是白康的后人。而他口中的預(yù)知未來,也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預(yù)知未來,而是他身為自已的手指,所獲得的對命運的感知能力。
人間沒有超凡者,因為城市之光會抑制超凡者的能力,但是他無法壓制來自蕭臨的能力。
所以,白康失去了自已的超凡力量,但是命運感知卻保留了下來,甚至遺傳給了自已的孩子。
白知示意暫停簽售會,然后將蕭臨和城市之光帶到后臺去,三個人就坐在還沒有拆封的書箱上。
“跟我說說你的父親吧,他的人生,過得怎么樣?”蕭臨問道。
“我……不清楚?!卑字獡u了搖頭。
“不清楚?”
“嗯,在我人生的前三十年,我都不怎么喜歡我父親,他是一個很奇怪的人,而且精神也有些不太正常?!?/p>
“總是會發(fā)呆,然后寫一些別人都看不懂的東西,有時候還嘟囔著什么……過去一個小時了吧之類的?!?/p>
“他還經(jīng)常和人說,他能預(yù)知未來,不過沒人相信?!?/p>
“后來呢?”蕭臨問。
“后來在我二十七歲的時候,我們的關(guān)系緩和了,那時候我文學(xué)博士研究生畢業(yè),需要一部畢業(yè)作品,就開始聽他嘴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故事了。”
“什么我們的世界其實是一座由大樓堆疊在一起的山啊,還有能夠和山對話的人,永遠在生長的大樓什么的?!?/p>
“我把這些整理了一下,以他的名義出版了,沒想到突然就大火了,賺了很多錢,這也是我作家生涯的起點。”
白知又停下了,仿佛是在回想什么遙遠的往事。
蕭臨再一次追問:“再后來呢?”
“再后來,我四十歲的時候,他去世了,他去世的第二天,我發(fā)現(xiàn)我獲得了預(yù)知未來的能力?!?/p>
“直到那時候我才意識到,他跟我講的那些故事,或許都是真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