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太苦了
“她說,她想看看,18歲那晚到底發生了什么。”
閆溪一句話。
祁聿怔住。
困在過往的不止是他。
遲夏也一樣。
“那她……看到了嗎?”
“沒有。”
話語直接。
閆溪聲線平靜無波,“第一次,她雀躍又期待的化好妝做完造型,才走到二樓樓梯口,就醒了。……后來又嘗試了很多次,她都無法入夢,那天的催眠喚醒便不了了之。”
“第二次隔了一周多。那次她狀態很好,雖然入夢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緊繃的,可已經能邁過那個坎,走進一樓客廳了。然后,她好像看到了一個她不想看見的人,醒來后哭了很久,不肯再嘗試。”
“后來隔了一個月,她來了第三次。那是三次里,她狀態最糟糕的一次,可也是那次,她推開了她想要推開的那扇門。”
既然推開了門,那應該看到了。
可閆溪又說,她沒看到。
祁聿低垂著頭,看不清面孔。
閆溪繼續道:“醒來后,她要求一個人靜一靜,我就離開了。她一個人在理療室坐了半個多小時,悄無聲息的走了。”
“那以后,再沒出現過。”
作為一個沒走正規路線的心理理療師,閆溪從不主動聯系客人。
她就在那兒,安安靜靜的存在。
等著他們卸下心防,走近她,抑或者,召喚她。
遲夏不是。
她不信任任何人。
問她看到了什么?她只說看到了。
然后按著她的指引,慢慢走向謎底。
每次醒來都淚流滿面。
可到最后,閆溪也不知道,那扇門后藏著什么。
到底是什么,讓一個本該處在最美年華的女孩子,像是泡在黃連壇子里一樣,一走進那間理療室,就渾身散發著苦味?
“我沒見過那么能哭的客人……”
夢里在哭。
醒來了還在哭。
以至于每每回想起來,有關遲夏,腦海里都是一個黯然垂淚的素描人像。
沒有一點鮮艷的底色。
跳脫出心理醫生和病人的界線,閆溪忽然覺得,比起遲夏,自己曾經吃過的苦都不算什么了。
就連催眠這樣無意識的時刻,她都關著自己的心門,不愿把那些苦釋放出來。
深埋心底,任它們在午夜夢回時變成攝魂怪,侵吞她的活氣。
太苦了!
來的氣勢洶洶。
走的寂靜無聲。
要不是空氣里還彌漫著一股不屬于工作室的苦柏清香,閆溪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又嗅了一口,閆溪確定了,不是夢。
前調是淡淡的松柏香。
中調后調都是濃郁的苦味。
一口吸進肺里,讓人有種不僅日子很苦,命也很苦的感覺。
好苦!
這兩個人挺有意思的哈!
一個香噴噴的來,苦苦的走。
一個苦兮兮的來,更苦的走。
莫名有種悲歡離合糾纏了好幾輩子的感覺。
做人真是太累了!!!
邁巴赫行駛在暗夜的街道上。
漫無目的的開了很久,停在了薔薇花墻旁。
推門而入,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檸檬香氣。
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那讓他熟悉又放松的味道,一絲都捕捉不到了。
頹然倒下,祁聿仰面靠在沙發里。
窗簾拉得密實,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
祁聿的耳邊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
她看到了一個她不想看到的人。
誰?
蘇明茵?
還是……祁晏?
最后一次推開門,她看到了什么?
思緒如亂麻。
沒等祁聿想明白。
叮咚!
門鈴聲響起。
按了下手機。
00:14。
遲夏已經離開很久了。
誰會在這個點,來她家找她?
叮咚!
叮咚叮咚……
門鈴響個不停。
門外的人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樣。
祁聿起身上前,打開了門。
目光一怔,“你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