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護工的話,魏墨池的眉頭皺了起來,那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滿是無奈。
“我知道了。”
他揮了揮手,讓護工先下去。
護工離開后,病房里又恢復了安靜,可那安靜里,卻透著一股壓抑。
葉霜看著臉色難看的魏墨池,勸道:“你去看阿姨吧,我這里沒事的。”
剛剛魏墨池的做法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葉霜不想讓他夾在自己和魏安然之間難做。
魏墨池搖了搖頭,目光落在葉霜身上,“我再給你會兒。”
其實,此時此刻,是他更需要待在葉霜手邊。
只有這樣,才能讓他那顆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雖說接回了魏安然,可他還沒想好,怎么去面對她,更不知道該怎么去和她相處。
況且,以魏安然現在的狀態,如果知道他一心袒護葉霜,只會讓她更加激動。
看出了魏墨池的顧慮,葉霜靠在他的肩上輕聲道:“其實我能理解魏阿姨的心情,她只是太愛你了,害怕你受到傷害。”
天下的母親,大抵都是這樣。
更何況,她說那些話也沒錯,她確實還沒和陸知箋離婚。
“你好好和她解釋清楚,或者,等我拿到離婚證再和她解釋也行。”
“你過去陪陪她吧,你們分開了這么多年,她肯定很想你。”
魏墨池的手臂緊了緊,將她抱得更緊,“嗯。”
如果不是因為他,魏安然也不會被陳蕓鉗制這么多年,更不會在精神病院里度過那么多年暗無天日的日子,這份愧疚,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很多年了。
葉霜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拍著他的背,用行動安撫著他的情緒。
她知道,此刻的他,需要的不是言語,而是陪伴。
兩人依偎在一起,病房里的氣氛溫馨而寧靜,仿佛外界的紛擾都與他們無關,時間在這一刻,也仿佛變得緩慢。
不知過了多久,魏墨池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魏墨池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李顯急促的聲音。
“老板,董事會松口了。”
“李董不僅答應了和我們合作,還主動提出要帶頭打壓林家。”
“也不知他是怎么和其他股東說的,整個董事會幾乎沒人反對。”
魏墨池挑了挑眉,“干的不錯,這個月獎金加倍。”
“多謝老板。”
李顯欣然接受。
不枉他找人勾著李董的兒子,和林家發生沖突,又找人攛掇著林家找他索要了一大筆賠償。
這下,兩家算是結仇了。
“擬定好投資協議,明天就讓他們簽字。”
“是,老板。”
李顯應下,掛了電話。
魏墨池放下手機,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那笑容像冬日里的暖陽,驅散了眼底的陰霾。
“到底出什么事了?”
葉霜看著魏墨池一會兒皺眉,一會兒高興的模樣,不禁好奇。
魏墨池這才想起來,林家在背后對鄭安楠動手腳的事,因為怕葉霜知道了擔心,還沒告訴她。
現在陸氏董事會已經決定對林家動手,他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將這幾天發生的事,以及自己的安排都同她說了。
葉霜聽完皺了皺眉,“抱歉,我沒想到周宏都被判刑了,林若珩還會利用林家做這些。”
還好發現的及時,等處理了林家這個隱患,魏墨池的手術便可正常進行。
“這事和你無關。”
魏墨池看向葉霜,“我總覺得林家在這時候出手,也不全然是因為周宏。”
“既然林家想玩兒,陪他們玩玩兒也沒什么,說不定還會有意外收獲。”
葉霜抬頭,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你是說……”
她剛想問是不是和蘇挽擰背后的那個間諜組織有關,便瞥見門上的玻璃外有道身影一閃而過,似乎在偷偷窺探病房里的情況。
葉霜心中一緊,連忙道:“不可能吧,林家這么多年來一直在金城發展,怎么可能摻和進這些事情里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捏了捏魏墨池的手,眼神偷偷飄向門外,示意魏墨池。
魏墨池立刻會意,抬頭看去,可那道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他皺了皺眉,起身,拿著水杯走向病房門,“嗯,應該是我想多了,我去把洗洗杯子,待會兒你好用。”
他拉開門朝外面看去,可走廊里空空如也,哪兒還有什么人影,只有遠處的護士站里,幾個護士正在低頭忙碌,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他拿出水杯,去了水房,過了一會兒,才走進病房,搖了搖頭。
“沒看到可疑人員。”
“應該是林家的人,他們肯定還在盯著我們,想找機會下手。”
現在整個醫院暗地里都戒了嚴,除了林家,也沒人有這樣的能耐,能在不引起護士警覺的情況下,在病房外偷窺他們。
他回頭看向葉霜,“你放心,我安排了人守著,不會出事的。”
葉霜點了點頭,心里卻升起一股不安。
若林家真的和蘇挽擰背后的組織有關,在拿到鋒刃核心數據之前,她應該是安全的。
反而是魏墨池,他雖然蘇醒了,可保不準什么時候就會再次病發,干細胞移植手術不能因為林家的事耽誤了。
還有魏安然……
葉霜眼中閃過一抹黯然,抬頭道:“墨池,我這里沒事,你去陪陪阿姨,讓人守著她,別再讓人傷害她了。”
聞言,魏墨池眼中閃過一抹暖意,將手中的水杯放下,笑了笑。
“好。”
他頓了頓,又道:“小霜,多謝你。”
“謝我什么?”
葉霜有些摸不著頭腦。
“謝你冒著危險將我母親接回國,謝你在我母親傷害了你后,還能替她著想。”
說到這里,魏墨池眼中便有些濕潤,她何嘗不知道,葉霜是因為自己,才會將魏安然的事輕輕揭過。
他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得到葉霜的偏愛。
“她是被人利用了。”
葉霜好笑的捏了捏魏墨池的臉頰,沒有矯情的話語,只道:“快去吧,別讓她等急了。”
魏墨池看了一眼時間,起身道:“我去看看我媽,你好好休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葉霜點了點頭,叮囑道:“你也小心點。”
她知道,他去見魏安然,也會面臨不小的壓力。
魏墨池揉了揉她的頭發,轉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門關上的瞬間,葉霜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那笑容像潮水一樣退去,只留下滿心的擔憂。
她靠在床頭,看著窗外的夜色,心里充滿了不安,那夜色濃得像墨,仿佛預示著未知的危險。
她總覺得,這件事不會就這么輕易結束,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麻煩在等著他們。
而另一邊,魏墨池走到魏安然的病房門口,守在門口的護工立刻恭敬地行禮:“先生。”
魏墨池點了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病房里,魏安然躺在床上,眼神呆滯地看著天花板,嘴里還在低聲念叨著什么,那念叨的聲音模糊不清,卻透著一股偏執。
聽到腳步聲,她緩緩轉過頭,看到魏墨池,眼神里閃過一絲光亮。
“墨池,你來了。”
她的聲音沙啞,帶著幾分虛弱,目光死死盯著魏墨池,回想著他從自己懷中被人抱走時的模樣。
一晃這么多年過去,當初那個只有小手臂長的孩子,已經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
“媽。”
魏墨池走到床邊,看著她蒼白的臉,心里一陣酸澀,他的母親,本該安享晚年,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你感覺怎么樣?”
魏安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死死盯著他質問道:“你是不是被葉霜騙了?她是陸知箋的老婆,她接近你就是為了害你!”
魏墨池的眉頭皺了起來,那眉頭皺得更緊了。
“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試圖解釋,“我和葉霜是真心相愛的,她和陸知箋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而且兩人已經在辦理離婚手續了,她不會害我的。”
“不可能的,陸家不會那么好心的。”
魏安然拉住魏墨池的手,眼中滿是慌亂,“墨池,陸家的女人想離開陸家,只有死這一條路。”
“陸知箋不可能和她離婚的,你別被騙了。”
“如果這事鬧開,你的名聲可就毀了!”
“更何況,陸家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就是想利用葉霜來毀了你,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魏安然的情緒又激動起來,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她的手胡亂揮舞著,像是要抓住什么。
魏墨池連忙按住她,沉聲道:“媽,你冷靜點,醫生說你需要好好休息。”
他的力氣很大,卻又不敢太用力,怕傷到她。
“我休息不了!”
魏安然甩開他的手,眼眶通紅,“我不能看著你被陸家的人害死!”
“墨池,你聽媽的話,和葉霜分手,離開她,這樣你才能安全。”
她的眼淚流了下來,那眼淚里是擔憂,也是偏執。
魏墨池看著偏執的母親,心里充滿了無奈,這份無奈幾乎要將他壓垮。
“我不會離開她的。”
他的語氣很堅定,像一塊磐石,“我愛她,無論她是誰,我都要和她在一起。”
“她比我的命還重要。”
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的執念。
“你!”
魏安然被他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你真是被她迷了心竅了!”
她突然哭了起來,哭聲凄厲,“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傻兒子!你就不怕她把你害得身敗名裂嗎?”
她的哭聲里滿是絕望。
魏墨池看著痛哭的母親,心里也不好受。
他知道魏安然是為了他好,可他也有自己的選擇,他不能放棄葉霜。
“媽,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已經決定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動搖的決心,“葉霜是個好女孩,她不會害我的,你以后不要再這樣說她了。”
他希望母親能放下偏見。
魏安然哭著搖了搖頭,不再理會他,轉過身背對著他,蜷縮在床角,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那背影孤獨又可憐。
魏墨池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那聲嘆息里滿是無奈。
他知道,想要讓魏安然接受葉霜,還需要時間,或許是很長的時間。
他站在床邊,沉默了許久,才轉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沈策正等在那里,看到魏墨池出來,沈策立刻迎了上去,臉上帶著詢問的神色:“老板,怎么樣?”
魏墨池搖了搖頭,眼底滿是疲憊,那疲憊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她還是不肯聽解釋。”
他頓了頓,又道,“林家那邊的動作加快了,你讓手下盯緊點,別讓他們鉆了空子。”
他不能再讓林家有機會傷害到身邊的人。
“放心吧老板,我已經安排好了。”
沈策道。
“另外,李顯那邊已經把合作協議擬好了,明天一早就能讓陸氏的股東簽字,打壓林家的計劃也會同步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