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急得站起來,又撲通坐下來,氣呼呼地說:“ 不過是想央求父親給孩子謀個差事,父親怎的就這般不通情理?那我們就是不如大房的有本事,那大郎是圣上跟前的紅人,以后不愁沒有榮華富貴,二郎雖是沒了,卻留了個孩子,等著繼承家業(yè)。”
楊氏說到這兒,哼了一聲,“孩子?還不知道是不是謝家的種呢,就這樣把家業(yè)都給占了。”
話音一落,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甄玉蘅攥緊了手心。
秦氏拍案而起,“沒影兒的鬼話,老太太都嚴令禁止,府里不準再說這些,你還敢在這兒放屁!”
楊氏純粹就是自己不好過,也不讓別人好過,高聲道:“不讓說不代表就沒這回事兒,光是堵住別人的嘴巴有什么用,自己的身子得立正了才行呢。”
老太太厲聲制止:“閉嘴吧!一幫下人說的閑話,沒完沒了地拿出來議論。早就說了那都是謠言,休要再提,把家里弄得烏煙瘴氣!”
楊氏說:“老太太,我這也是為了謝家著想啊,您說萬一那孩子真的不是二郎的種兒,這謝家家業(yè)豈不是都到了一個野種的手里啊!”
國公爺怒道:“夠了!一口一個野種,像什么話,讓別人聽去了,我謝家的顏面何在?”
謝二老爺見國公爺動怒,拽了拽楊氏的袖子,讓她快別說了。
可楊氏不依不饒,“等那孩子生下來,不是咱謝家的,那咱謝家的顏面才是蕩然無存啊!”
甄玉蘅早已紅了眼眶,哽咽著說:“二嬸,你這般言之鑿鑿,是篤定了我腹中孩子不是謝家血脈?”
楊氏冷哼,“那誰能說得準呢?反正我看是不對勁兒。尋常人懷孕一次就中的多稀罕啊,要真是新婚夜就懷上了,到現(xiàn)在也五個月了,可我瞧著你最多只有四個月,說沒問題誰信?”
秦氏氣道:“你有什么證據(jù)?前兩日大夫還來把脈,說孩子五個月了,不過是玉蘅身材偏瘦,這才不顯!”
楊氏眼睛一斜,“萬一是她買通了大夫,跟她一塊說瞎話呢?”
國公爺看了甄玉蘅一眼,眼神沉郁,其他人也是面色復雜。
話說到這份上了,原本不愿相信那些流言的人也會動搖。
甄玉蘅看著情形,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她掉下兩滴淚,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這臟水非要往我身上潑,我躲不掉,那我就只有以死證清白。”
她突然起身,朝著柱子撞了過去。
“玉蘅!”
眾人大驚。
所幸林蘊知離得近,一把抱住她,這才沒釀成大禍。
其他人都嚇得呆住,甄玉蘅不停掙扎,歇斯底里地喊:“放開我!讓我死了算了,我?guī)е⒆拥降叵赂鷳讯Y團聚!”
秦氏慌忙抱住她,急得哭出來,“你這是干什么呀!你還懷著孩子呢,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留我一個老婆子可怎么辦?”
婆媳二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與此同時,謝從謹?shù)姆坷铮咸t(yī)剛給謝從謹把完脈,仔細檢查一番,確定謝從謹沒有大礙,額頭上的傷口也已經(jīng)快好了。
“謝大人身體康建,下官可以回宮給圣上回話了。”
謝從謹點個頭,“有勞孟太醫(yī)。”
前腳衛(wèi)風送孟太醫(yī)出去,后腳飛葉小跑著進屋,對謝從謹說:“公子,外頭可熱鬧了。楊夫人咬死甄二奶奶的孩子不是謝懷禮的,甄二奶奶一時氣急,要觸柱自殺!”
謝從謹眉頭一緊,立刻掀被下床。
飛葉一個大喘氣,又說:“不過被攔住了,人沒事。”
謝從謹?shù)男挠址畔聛怼?/p>
也是,她那么機靈的人,怎么可能傷害自己?
“那邊現(xiàn)在什么情況了?”
飛葉搖搖頭:“不知道,我就看見秦夫人抱著甄二奶奶哭呢,也不知道國公爺他們是什么意思。”
謝從謹垂眸沉思。
飛葉嘟嘟囔囔地說:“難道甄二奶奶的孩子真的不是謝懷禮的?我看那架勢,今日是要鬧到底了,若是真如她們所說,月份不對,那找個靠譜大夫把個脈不就清楚了?”
謝從謹沉默一會兒,拿起衣架上的外衣。
……
秦氏和甄玉蘅婆媳二人抱在一起,哭得一個比一個慘。
老太太看不下去,說:“別哭了,先回屋去吧。”
楊氏又不甘心,咬咬牙說:“既然鬧成這樣了,那就干脆查個明白,以后大家都放心!”
秦氏怒目圓睜,“你還想怎么查?”
楊氏梗著脖子說:“再找個大夫來,給她把把脈,看看她的肚子,說清楚到底是幾個月不就成了?難道連個大夫都不敢瞧嗎?”
秦氏氣不過,“憑什么要聽你的?今日要真查了,不就是告訴所有人,謝家懷疑那孩子來路不正,那日后她們母子還怎么做人?你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禍害!”
楊氏卻緊咬不放,義正言辭地說:“今日國公爺和老太太都在,我直說了,我就是懷疑她甄玉蘅肚子里懷的不是二郎的種。為著謝家根本,說什么也得查!”
甄玉蘅低頭抹淚,其實心里已經(jīng)慌得不行。
若真是請來了大夫,一把脈她就要露餡了。
她趴在曉蘭的肩膀上,佯裝哭泣,實則低聲吩咐:“讓周應在門口守著,不管他們從外面請來哪個大夫,想辦法把人攔住,花錢買通。”
曉蘭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自己明白了。
國公爺往椅子上一坐,搖頭嘆氣:“為了這點破事而鬧得雞飛狗跳啊!那就找個大夫來,把個脈的事兒。”
楊氏嘴角一勾,扭頭吩咐下人:“去請大夫來。”
甄玉蘅攔也攔不住,給曉蘭遞個眼神,曉蘭正要退出去。
秦氏卻說:“等等!你口口聲聲地質(zhì)疑我兒媳,你請來的大夫,誰知道是不是被你買通了幫你說瞎話?”
二人又爭起來,謝二老爺這時說:“對了,孟太醫(yī)不是在咱們府上嗎?讓他來不就行了?人家是宮里的太醫(yī),斷不會被誰收買,這下都可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