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束穿透黑暗,落在抓住她腳踝的人臉上。
那道熟悉的輪廓,哪怕沾滿血污、蒼白如紙,蘇薔薔也一眼認出,赫然是她找了無數遍、念了無數次的陸云諍!
“陸云諍!”
蘇薔薔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眼淚瞬間洶涌而出,順著臉頰滾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扔掉手電筒,撲到陸云諍身邊,顫抖著伸手撫摸他的臉頰,指尖觸到的是一片冰涼的僵硬,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陸云諍渾身都覆蓋著干涸的血痂,軍裝被撕裂成碎片。
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口,有的還在滲著血絲,有的已經結痂發黑。
他的嘴唇干裂起皮,雙眼緊閉,眉頭緊緊皺著,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整個人虛弱得只剩下一口氣。
“陸云諍,你怎么樣?你說話啊!”
蘇薔薔哽咽著,小心翼翼地想要扶起他,卻怕碰疼他的傷口,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呵護易碎的珍寶。
可陸云諍只是微微動了動眼皮,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說話了。
他的胸膛微弱地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喘息,仿佛下一秒就會停止。
“堅持住,陸云諍,你一定要堅持住!”
蘇薔薔擦干眼淚。
她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靈泉已經沒用了,她必須把陸云諍帶出去,找到醫生!
她咬著牙,艱難地站起身,然后彎腰將陸云諍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扶起來。
陸云諍的身體很重,幾乎所有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讓本就虛弱的她瞬間感覺雙腿發軟,差點再次摔倒。
“再堅持一下,就一下!”
蘇薔薔在心里給自己打氣,她拖著陸云諍,一步一步艱難地朝著山洞外挪動。
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耗盡她最后的力氣,胸口的疼痛劇烈得讓她幾乎窒息,眼前陣陣發黑,可她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
她的腦海里,突然閃回之前的一幕。
那是一次她不小心崴了腳,也是這樣疼得走不了路。
當時陸云諍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地將她背在背上,一步步穩穩地走著。
他的后背寬闊而溫暖,讓她無比安心。那時候她還笑著趴在他背上。
“陸云諍,你還記得嗎?”
蘇薔薔哽咽著,一邊走一邊輕聲說:
“以前你總背著我,沒想到有一天,會換成我背你。你可不能讓我白背啊,你得活著,好好活著,不然我和孩子們怎么辦?”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哀求。
可背上的陸云諍沒有任何回應,身體似乎越來越沉,呼吸也變得更加微弱。
“陸云諍?陸云諍!”
蘇薔薔心里一慌,連忙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
只見陸云諍的頭歪在一邊,雙眼依舊緊閉,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已經沒了明顯的動靜。
“別睡!陸云諍,你別睡!”
蘇薔薔急得哭了出來。
“你醒醒啊!孩子們還在等你回家,我還在等你!你不能就這么睡過去!你答應過我,要陪我一輩子,要看著孩子們長大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她的哭聲在空曠的山洞里回蕩,帶著無盡的絕望。
她怕,怕自己稍微一松手,陸云諍就會徹底離她而去。
“求求你,堅持住……”
蘇薔薔咬著牙,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重新穩住身形,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拖著陸云諍繼續往外走。
汗水和淚水混在一起,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滴在地上,留下一串濕痕。
她的手腳都在發抖,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可她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把陸云諍帶出去!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蘇薔薔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她聽到了山洞外傳來熟悉的呼喊聲。
是侯玉玲和搜索隊的士兵們!
“薔薔!蘇薔薔!你在哪里?”
蘇薔薔心中一喜,仿佛瞬間注入了一絲力氣。
她用盡全身力氣,朝著洞口的方向大喊:“我在這里!快!快救人啊!陸云諍他快不行了!”
她的聲音嘶啞而微弱。
很快,幾道手電筒的光束照了過來。
緊接著,侯玉玲和幾名士兵快步跑了進來。
“薔薔!”
蘇薔薔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重重地摔在地上。
再次睜開眼睛,蘇薔薔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白茫茫的空間里,周圍什么都沒有,只有無邊無際的白色。
而不遠處,站著那個她熟悉的白發白須的老人。
“你終于醒了。”
老人看著她,語氣平靜無波。
蘇薔薔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沒有一絲重量。
“這里是意識空間。”
老人說道:
“你已經昏迷了好幾天了。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你的時間不多了,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天。”
蘇薔薔的心猛地一沉,她看著老人,急切地問道:
“陸云諍呢?他怎么樣了?他有沒有事?”
老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平靜地看著她。
“現在,該做出你的選擇了。是要回到你原來的現實世界,讓這個時空徹底消失?還是……留在這里,接受這個時空的結局?”
“我想先看看陸云諍和孩子們。我要親眼看到陸云諍沒事,看到孩子們安好,到時候我會做出選擇。”
老人沉默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
“也罷,終究是一場緣分。”
話音剛落,蘇薔薔眼前的景象突然發生了變化。
白茫茫的空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墻壁,白色的床單,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躺在病床。
而床邊,侯玉玲正坐在椅子上,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看著她,臉上滿是擔憂。
“侯姐?”蘇薔薔虛弱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薔薔!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侯玉玲看到她睜開眼睛,驚喜地站起身。
蘇薔薔看著侯玉玲通紅的眼睛,急切地問道:
“侯姐,陸云諍呢?他怎么樣了?他有沒有醒過來?”
提到陸云諍,侯玉玲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眼神變得復雜起來。
“陸旅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