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施主可敢?”
天藏這話像顆石子扔進沸水里,臺下瞬間炸開了鍋。
明眼人都看出來,這哪是“碰撞妙悟”,分明是輸急了想拉著葉天龍“墊背”,要是葉天龍接不住經義問答,之前的通透就成了“嘩眾取寵”。
可要是接了,一個俗人跟僧人論道,本就落了“越界”的口實。
林晚晴瘋狂搖頭:
“別答應!他就是故意的!”
蕭若寧也皺著眉,輕輕拉了拉葉天龍的袖子,眼神里滿是提醒。
可葉天龍卻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瓜子殼,手里還攥著半袋沒吃完的瓜子,晃悠悠走上臺。
“不就是斗嘴皮子嘛,有什么不敢的!”
“這種場面我當初在山上的時候看多了,那些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那才叫一個驚天動地。”
葉天龍一邊說,一邊把剩下的瓜子倒進嘴里,咔哧咔哧嚼得響亮,順手將空袋子揉成一團,往身后一拋。
眾人:“……”
天藏禪師臉色微沉,強壓怒意,拱手道:
“施主既然上臺,貧僧便再問一題,若佛法無邊,為何世間仍有苦難不斷?眾生仍在輪回?此非‘無力’,便是‘無心’,敢問施主,如何解釋?”
這一問,是佛門千古難題——“慈悲悖論”!
若佛有大能,為何不救苦海眾生?若佛有大慈,為何任其輪回受苦?
歷代高僧皆以“因果業力”“時機未至”等語搪塞,卻從未有人能真正“破題”。
全場屏息。
蕭若寧和林晚晴心提到了嗓子眼。
葉天龍卻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
“你這問題,跟我村口王寡婦罵街一個樣。”
眾人一愣。
“她說:‘老天爺你不是說行善有報嗎?我一輩子沒害過人,怎么丈夫早死、兒子癱床、豬圈還塌了?’”
他模仿著村婦叉腰痛哭的樣子,惟妙惟肖:
“‘你要是真有眼,就該讓我家發財!你要沒眼,就別裝神弄鬼!’”
臺下有人忍不住笑出聲,又趕緊捂嘴。
葉天龍話鋒一轉,眼神忽然銳利:
“可你們想過沒有過,老天爺要是真聽了她的話,讓她兒子好了、豬也肥了、錢嘩嘩來,那下一個呢?”
“李寡婦會不會說:‘憑什么她家好我家壞?老天不公平!’”
“張屠戶會不會說:‘我殺豬三十年,也沒見報應,行善有個屁用!’”
他環視全場,聲音陡然放大:
“所以啊,苦難不是佛的‘失職’,而是‘鏡子’。”
“它照出人心——有人因此向善,有人因此怨天,有人因此頓悟,有人因此墮落。”
“佛不直接抹平苦難,是因為若一切順遂,誰還會抬頭看天?誰還會低頭懺悔?誰還會伸手救人?”
他指著天藏:
“你問佛為何不救?我反問你,當你看見乞丐時,是你在求佛救他,還是你在等佛替你救他?”
全場死寂。
慧真大師閉目低語:
“菩薩畏因,眾生畏果……施主,你已入‘行愿’之境。”
天藏禪師臉色鐵青,還想反駁,葉天龍卻不給他機會,繼續道:
“再說,你們總把佛當‘萬能客服’——有事燒香,沒事拉倒。”
“孩子考不上大學,怪佛不靈。生意賠了,怪佛不保。連老婆出軌,都怪佛不睜眼!”
他攤手:“佛又不是你家保姆,還得隨叫隨到?”
“噗——!”
林晚晴終于沒忍住,笑得直不起腰。
蕭若寧雖然忍住了,但從那嘴角勾起的弧度也能看出他被葉天龍這話弄的啼笑皆非。
連慧覺主持都搖頭輕嘆,卻又掩不住笑意。
天藏微微蹙眉:
“荒謬!你這是褻瀆圣潔!”
葉天龍聳聳肩:
“我可沒褻瀆,我這是——給佛減負。”
“佛要管宇宙生滅、星辰運轉、六道輪回,你還指望他天天盯著你家祖墳冒不冒青煙?”
“他忙得很,沒空聽你抱怨。”
話音一落,人群又是一陣哄笑,隨后就是一陣連連叫好聲。
畢竟能看見東瀛人能吃癟,只要是一個大夏人估計都會感到開心。
而天藏禪師卻是臉色難看無比,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出頭的青年,就用三言兩語把佛門視為千年難題的悖論給輕易化解。
深吸一口氣,他連連點頭:
“妙!葉施主解釋的當真是妙啊。”
“以俗理破天問,以村婦喻眾生,不拘經文,不執法相……施主之才,貧僧佩服。”
葉天龍連連擺手:
“也就一般般吧。”
這時,慧覺主持為了不讓鬧劇繼續下去,忙開口打斷:
“二位,今日論道已至良時,葉施主以俗世之理點破佛門難題,天藏禪師亦有頓悟,這便是最好的結果。”
“佛法本就不是爭出來的‘輸贏’,是悟出來的‘通透’。今日葉施主讓我們明白,佛理藏在柴米油鹽里。天藏禪師愿放下執念,亦是難得的善緣。”
說完他側身看向天藏:
“禪師遠道而來,若不嫌棄,不如留在寺中幾日?”
誰料,這句話剛剛說完,天藏禪師卻是豁然起身。
所有人都被他舉動給嚇了一跳,只見他徑直走到臺中央,看向慧覺主持道:
“主持,今日辯經天藏佩服!但是,貧僧這次前來除了辨經,還有另外一事。”
“哦?”
慧覺主持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隨后道:
“不知道禪師所指何事?”
天藏直視他道:
“來此之前,貧僧就曾聽說過,貴寺的慧空方丈是一代武宗,聲名更是冠絕大夏,此次貧僧百里朝圣而來,一是請教佛法,二就是——討教武學!”
這話一出,全場一愣。
法興寺方丈是一代武宗?
這件事情他們怎么從未聽說過啊?
而臺上的慧覺和慧真在聽完這話以后卻是眉頭一皺,暗道這天藏禪師是從哪知道他們的方丈師兄習過武的?
要知道,這件事情別說外人,就算整個寺廟內其他僧人都不曾得知!
慧覺主持雖然訝異丹神情毫無變化,依然淡定自如的說:
“禪師誠心可贊,請教佛法不敢當,一起研討則是。至于武學,法興寺沒有一個武僧,何來切磋一說?”
天藏禪師卻是淡淡一笑:
“主持,常言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外人不識方丈真面目,你可瞞不過貧僧,慧空大師出身少林,聰慧過人,不僅佛法精深,武藝更是高強,因此才會被派于法興寺作為方丈壓陣,而且據在下所知,貴寺之中身懷絕技之人不下十人,大師豈能說寺中無一武僧?”
說完,他一頓又繼續笑道:
“哦對了,在很久之前,法興寺還有另外一個名號,估計許多人也不知道吧?那就是——北少林!即為少林,怎可能不會少林絕學?”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
“北……北少林?!”
“法興寺是北少林?!”
“北少林?難道是跟嵩山少林齊名的那個北少林?我只在說書先生嘴里聽過啊!”
臺下香客一片嘩然,驚呼聲此起彼伏。
不少人眼中滿是震驚——他們在津海生活了幾十年,竟從未聽說過此事!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慧覺主持,眼神里滿是求證的急切。
就連葉天龍都很是意外:
“北少林?”
面對眾人那疑惑的目光,慧覺主持嘆了口氣緩緩地說:
“禪師細心了,貧僧從不打誑語,貧僧及幾位師兄弟當初的確在少林習得幾招把式,卻從未進入過武僧團。
“而法興寺自建寺以來,也不曾設過習武堂,更不曾授過半個弟子,禪師口中身懷絕技之人,恐怕是謠談。”
“至于法興寺有北少林之名,那也是承蒙當年元仁宗厚愛,故此才得此名罷了。”
慧覺主持這話既沒完全否認,也沒徹底承認,已經算是滴水不漏。
可天藏禪師顯然不打算就此罷休,他往前一步:
“主持何必自謙!大夏中原共分五少林,而其中最為出名的當屬南北兩脈,雖說現如今北少林早已經不設武堂,但是畢竟聲名遠揚,我就不信你們真的把武道全部摒棄。”
“主持卻是不曾有武僧我當然不信,還是說,你們不敢迎戰?”
不敢迎戰?
這四個字如火油潑入沸鍋,瞬間點燃全場!
臺下頓時炸開了鍋:
“挖槽,你這個野和尚也太囂張了!居然敢說我泱泱大夏不敢迎戰?”
“就是,慧覺主持,若是寺廟之中真的有武僧高人,就給這東瀛雜毛和尚一點顏色瞧瞧,叫他知道什么叫拆立斯功夫”
“沒錯!打傷了我們出醫藥費!”
一瞬間,在場所有人民族自豪感爆棚,恨不得自己親自沖上去給這個東瀛和尚兩個大鼻竇!
其中正義感爆棚的林晚晴更是氣得咬牙切齒:
“豈有此理,在我大夏佛門圣地,豈容外邦羞辱?我去會會這個和尚!”
她作為大夏人,又是根正苗紅的軍警家庭出身,豈能容忍?
說著,她起身就朝著臺上喊道:
“和尚,你別在這逞口舌之快!”
林晚晴清亮的聲音穿透喧鬧,瞬間讓全場安靜下來。
她快步走上臺,站在天藏對面,雖身形纖細,眼神卻透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
“要切磋也輪不到方丈出手,我來陪你過兩招!”
這話一出,不僅天藏愣住了,連葉天龍和蕭若寧都吃了一驚。
蕭若寧連忙上前:
“晴姐,別沖動,你……”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