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抬起腿，猛的一腳將門踹開。
只見屋里，一個十多歲的女孩正站在窗邊。
風(fēng)吹起她凌亂的長發(fā)，纖瘦的后背顫抖個不停。
“小妹妹，別想不開啊！”
虎子連忙沖上去，一把將女孩往回拽。
女孩被帶得身子一歪，腦袋偏了過來，慘白而恐怖的臉龐暴露在眾人的視野當(dāng)中。
她五官精致好看，本該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可白嫩的皮膚上卻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孔。
那些小孔里好像還有東西，讓整張臉看起來，宛若蜂巢，又宛若蓮蓬。
看到這樣一張臉，別說普通人，就是陸非也頭皮發(fā)麻。
“走開！你們走開！”
小姑娘一見大家看著自己，仿佛被刺傷一般，慌忙低下頭用頭發(fā)擋住臉，拼命甩開虎子的手，爬上床用被子蒙著頭。
顫抖的哭泣聲，從被子里傳出來。
“琪琪，不要怕，他們都是好人，是來給你治病的。你讓那個哥哥看看，他肯定能治好你......”
喬太太心都要碎了，過去抱著女兒，忍著眼淚安慰。
“走開！讓他們走！你們都走，別看我......”
小姑娘哭得傷心欲絕。
“琪琪......”
喬先生也是眼眶發(fā)紅，充滿了心疼。
“喬先生，我們先出去吧。孩子的情緒現(xiàn)在很激動，先讓她冷靜一會。”陸非對他擺擺手。
眾人退出臥室，只留喬太太看顧女兒。
“陸掌柜，你看到了，我女兒的臉......”喬先生深吸一口氣，才能繼續(xù)說下去，“我女兒原本很漂亮的，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鐵小姐說，這叫降頭，是一種南洋巫術(shù)。可我們根本沒去過南洋，我女兒怎么會......”
“喬先生，就算你和我爸不是好朋友，我也不會亂說的！”鐵盛蘭十分肯定地道：“我仔細看過了，琪琪的眼睛里有黑線，這就是中了降頭的最大特征！”
“有黑線就是降頭無疑了！”陸非點頭，眉頭微微皺起。
“陸非，你能看出是什么降頭嗎？”鐵盛蘭也很著急。
“降頭五花八門，種類繁多，只看兩眼難以確定。”陸非謹(jǐn)慎回答，“喬先生，孩子的臉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異常的，除了臉上長出孔洞以外，還有別的問題嗎？”
這降頭可比汪子聰那倒霉孩子中的妄念降恐怖多了，必須小心對待。
臉上長滿孔洞，別說一個小姑娘，但凡是個人都受不了。
“有一個星期了！”
喬先生整理思緒，努力讓自己敘述得更清楚些。
“是她參加同學(xué)聚會的第二天，早上起來她就說臉有點癢，在衛(wèi)生間洗了很久的臉，洗著洗著她就突然叫起來。當(dāng)時我已經(jīng)去上班了，她媽媽趕緊去看她。”
“那時，她的臉上只有兩三個小洞。”
“她媽媽以為她被蟲子咬了，馬上帶她去看醫(yī)生。醫(yī)生開了藥膏，擦了幾天，不但沒有用，琪琪臉上的洞反而越來越多。”
“我們都嚇壞了，帶著她到處看醫(yī)生，醫(yī)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們才想到，可能是碰到不干凈的東西，馬上聯(lián)系鐵大師。”
“現(xiàn)在，那些洞開始往身上長了.......除了那些洞，琪琪身體沒有其他異常，醫(yī)院的檢查報告，甚至，甚至說她的身體很健康！”
喬先生滿臉痛苦和不解。
孩子出事，當(dāng)父母的總是最著急最心疼的。
鐵盛蘭補充道：“我們只能看出是降頭，但降頭這種東西和蠱一樣刁鉆古怪，沒弄清楚情況就胡亂動手，可能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同學(xué)聚會？”
陸非很敏感地抓住這個信息。
“喬先生，請問孩子讀哪所學(xué)校，班上有沒有一個叫......叫汪子聰?shù)耐瑢W(xué)？”
“就是咱們江城一中，是和汪子聰一個班。”喬先生疑惑看著陸非，“陸掌柜，這么問是什么意思？難道琪琪的情況，和汪子聰有關(guān)？”
“不是，汪子聰也中過降頭。”
“啊？也是琪琪這種情況嗎？”
喬先生和鐵盛蘭都大吃一驚。
“他的情況不一樣！先想辦法給你家孩子解降，我需要再看看孩子的臉，剛才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沒有看清楚。”陸非瞇了瞇眼睛。
同一個班上，好幾個孩子都中了降頭，肯定不是偶然。
但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救人要緊。
“多謝陸掌柜，我再去做做孩子的工作。”
喬先生說著就去了臥室。
夫妻倆努力了一個多小時，終于說服了女兒。
“虎子，小姑娘心里脆弱，你就別去了，在外面看好小黑。”
陸非和鐵盛蘭進了臥室。
小姑娘縮在床腳，依然用被子蒙著臉。
“琪琪，別怕，我們是來幫你的。”鐵盛蘭在床邊坐下，柔聲安慰。
小姑娘小心翼翼放下被子，只露出額頭。
就算是這樣，也讓人觸目驚心。
本該光潔白嫩的額頭，遍布大小不一的黑洞。
黑洞下面，是一雙蓄滿淚水的眼睛，看到陸非坐在輪椅上，眼神中有過一絲意外，但隨即又被悲傷和痛苦掩埋。
“小妹妹，如果你害怕就閉上眼睛。望聞問切，看病也要先弄清楚病癥，對不對？一分鐘就好！”
陸非笑容溫和。
小姑娘咬了咬嘴唇，閉上眼睛，松開被子。
整張臉露了出來。
喬太太無法直視女兒的臉，轉(zhuǎn)身趴在丈夫的肩頭，忍著眼淚。
喬先生咬牙支撐。
直視這張臉對任何人的心理都是一種考驗，更何況他們是父母。
就連鐵盛蘭也不忍多看。
陸非滾動輪椅，湊近些，瞇起眼睛打量。
長長的睫毛不停顫抖，小姑娘雙拳緊握，拼命撐過這漫長的一分鐘。
陸非盯著那些孔洞認(rèn)真查看，里面的東西看起來很像一顆顆小果實。
鐵盛蘭好幾次想張口詢問，又怕嚇到小姑娘，忍著沒出聲。
“好了，小妹妹！你很勇敢，做得很好。”
一分鐘到了，陸非點了點頭。
小姑娘馬上把腦袋縮回被子里。
“這是什么病......我，我還有救嗎？”顫抖的聲音，小心翼翼從被子里傳出。
屋子里所有人，都不約而地同看向陸非。
陸非頓了一頓，給出一個肯定的回復(fù)。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