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終究沒有親眼見過，見識少，評論做不得數的。”林昊說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可進可退。
古躍進笑了一聲便不再開口了，林昊這才細細琢磨起剛才眾人的表情。
周雅毫無波瀾，馬波是凝神貫注，吳松鶴則是神色緊張，監察室主任姚飛則是一副想拍馬屁的樣子。
這么看來省紀委組織部部長吳松鶴有最大的嫌疑，同時，古書記帶他去視察也很奇怪。組織部部長是負責人是調動的，難不成是想把陽南市的紀委書記給換了？
但他又覺得不可能，權力的斗爭從來都不是簡單直接。要是真和外科手術一樣簡單，直接切除，沙金到平原省后就不會這么寸步難行了。
權力的更迭是需要遵守規矩的，除非是說一不二的一把手，要不然絕對沒有那個雷霆手段，把人全都換掉。
更常見的都是潤雨細無聲，退休，調職，發配二線，明升暗降等手段把人摘下來，完成權力的洗盤。不過，也有更刺激的，就是像處理省人大那一樣，直接打了一劑猛藥，拉來了中紀委這個外援，把省人大全面換血。
可這種是拿到了真憑實據，人家是愿賭服輸，罪證是鐵板釘釘，不是每一次都有這么好運氣的。
越是在這個時候越要小心謹慎，一旦下面的人聯合起來反抗省委，固然這一批官員的前途會斷絕，但省委書記也就到頭了。
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貿然抵抗上司，就是有不可控的風險，這要是不處理，日后京城還怎么對下面發號施令？他也不聽，你也不聽，豈不亂套了？京城集權的威嚴，必須要捍衛。
至于省委書記能夠讓下面亂成一鍋粥，被看了笑話，那就證明無能，這點本事都沒有，就別在這個位置上了。
所以這是同歸于盡的做法，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這么干。
等他們下高速的時候，陽南市的領導班子早就在這里等候著了。開道的警車，幾輛警務摩托，打著爆閃，甚至還調來了一輛特警用車。
其實正常的流程規定是派人在路口接到人，引領到市委和市政府，領導班子再去見。但這套流程是對于省委的普通干部，對于大領導來說，市委領導沒有那么大的膽子敢晾著人家。
縱然陽南是趙老書記的大本營，這些人和趙老書記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但他們照樣不敢跟古躍進擺架子，省紀委書記這幾個字的含金量不是一般的重。
所以這些人哪怕冒著違規的風險，也得給人面子。甚至，他們知道自己這么做不會迎來表揚，只會被批評。
除了上個世紀一些特殊年代市長敢對著省領導發脾氣外，現在基本上就沒這個特例了。
這就是為什么人人都愿意追逐權勢的原因，縱然討厭你的人再討厭，可面對權勢的時候必須低頭。
這種爽感在商業里，是做不到的。
看著下面的領導班子在等待，古躍進閉上了眼睛沒有吭聲。
領導不發話，剩下的人自然都是閉目養神，裝作沒看見一樣。
高速路口就這樣被占了兩個道，那些警察立馬散開維持秩序，避免有一些下高速不減速的車撞了領導的車。
孫亮平和王猛帶著人就在下面等著，幸虧現在進入了秋季，天不是很熱，可坐慣了辦公室，長時間的站立也很累。
王猛咬了咬牙低聲說道：“孫書記，要不派人上去問問？”
孫亮平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要問你去問，馬省長早就說過，這次古書記過來就是沖著找茬來的。現在他們還在消化上一次的戰果，只要咱們穩住，就拿咱們沒辦法，我不想送人頭。”
王猛立馬訕訕地笑了笑：“孫書記，你看你想多了，我就是隨口說說。”
沒錯，這種同派之間也有爭斗，而且會更加劇烈。
畢竟普通的領導沒背景，沒權勢想要往上晉升十分的艱難。可是像他們這種，有攀附的領導能不能晉升，全看領導的心情。這時候誰更討領導喜歡，晉升的概率就會大一點。
可能力在這不出彩怎么辦？那就讓對手在領導心里厭惡就夠了，偏偏領導們都喜歡玩平衡，只要玩得不過火，一般也不會阻止。
但是遇到古書記視察的情況，就需要擰成一股繩了。
“開車直接走。”古躍進淡淡地說了這么一句話。
司機聽到之后沒有半分的猶豫，直接開車離開，按了一聲喇叭，前面的警車立馬挪開。能夠被帶來開道不一定是表現最好的，但一定是最機靈的，能夠隨機應變的。
陽南市的領導班子就這么看著古躍進的車離開了，有些傻眼。
“孫書記，這是什么意思？”市紀委書記梁博上前一步開口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你是紀委體系內的，你不清楚你頂頭上司要干什么嗎？”孫亮平也很是窩火。
再怎么樣他也是市紀委書記，不能這么打臉吧？誠心誠意地來迎接你，擺譜也就算了，直接把人忽視了，這算什么？
“那現在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跟上去！”
孫亮平一聲令下，大家都是紛紛上車，追了過去。
很快，就到了市委大院里。
由于提前打過招呼，所以今天的門衛都是早做了準備。看見考斯特的時候雖然十分疑惑為什么沒有警車護道，但還是立馬開了門，讓車進去。
至于檢查證件，那是對于普通干部。這種車，這種車牌，今天敢攔，明天就能離職。
等到孫亮平他們追過來的時候，林昊已經在車下面等著他們了。
看到人過來，林昊看了看時間，笑著迎了上去。
他和這些人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剛才看過資料和照片，腦海里面已經有了印象和輪廓。
“這位就是林秘書吧，林處長，恭喜恭喜，您前段時間晉升副處可是鬧得滿城風雨，讓人羨慕得緊。”孫亮平率先走了過來，滿臉笑意，伸出了兩只手握住了林昊的右手，用力地晃了兩下。
“孫書記說笑了，一個小小的副處，不值得慶賀。再說了，都是為人民服務，只是身上的擔子更重了一些而已。”林昊四平八穩的接住了對方的問話，躲過了言語之中的陷阱。
他今天要是敢得意一下，明天就能謠言滿天飛。官場之中，語言漏洞無處不在。
見到林昊如此聰慧，孫亮平也是歇了心思，隨后壓低了聲音，看了一眼考斯特。
“林處，我就開門見山了，領導什么想法？”
這一刻，秘書的權力體現得淋漓盡致。
如何表達領導的意思，要不要夾帶私貨全憑個人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