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蕓娘在初二早上見到的蔡大妹和蔡書儀。

蔡大妹脖頸包扎嚴(yán)實，臉色蒼白躺在床上，安靜的睡著。

蔡書儀抱著她的胳膊，一動不動。

“書書，嫂嫂來了。”葉蕓娘走近蔡書儀。

“不要過來。”蔡書儀瞬間激動起來，小手揮舞著，小臉上都是害怕。

葉蕓娘看得心疼，壓下即將決堤的眼淚，繼續(xù)柔聲說話。

“嫂嫂不過去。書書別怕。書書不記得嫂嫂了嗎？書書可是答應(yīng)過嫂嫂，要替嫂嫂向小姨磕頭，多拿一份壓歲錢回家的。”

葉蕓娘說著昨日上午，她們分別時的談話。

“磕頭，壓歲錢？”

“對，給小姨磕頭拿壓歲錢。”

“替嫂嫂向小姨磕頭，拿壓歲錢。”

“是的，書書想起來了？”

“嫂嫂……”蔡書儀朝葉蕓娘伸出小手。

葉蕓娘伸手摟住蔡書儀，“嫂嫂在，書書別怕。有嫂嫂在，不會再讓人欺負(fù)你和娘的。”

“嫂嫂……哇……娘受傷了……疼……哇……血……哇……”蔡書儀抱著葉蕓娘大聲哭泣。

葉蕓娘的眼淚控制不住，落下。

把蔡書儀哄睡，葉蕓娘握住蔡大妹的手。

好冰。

“我娘怎么不醒？”

蔡大妹最疼書書，聽到書書哭得這么厲害，不可能不醒。

“娘中了千日眠。”

“千日眠？”葉蕓娘從沒有聽過。

“中千日眠的人，會沉睡千日死亡。”

家人看著中毒者，慢慢死亡，由希望到絕望的無力。所以千日眠，也被叫做“亡情”。

葉蕓娘喃喃念著亡情二字。

“是誰給娘下的毒，有解藥嗎？”

“邢錦繡匕首沾了千日眠，劃破了娘的脖頸。邢錦繡自刎而亡，沒有留下解藥。”姜明哲的回答，讓葉蕓娘身子發(fā)軟。

“娘已經(jīng)跟包岷分開了。她要恨要怪，去恨包岷去怪包岷，為什么要傷害娘？”葉蕓娘恨邢錦繡，也怨包岷惹禍。

“書書還小，她不能沒有娘。”

葉蕓娘一想到，蔡書儀哭泣到發(fā)顫的小身子，心疼的厲害。

屋外包岷聽著葉蕓娘的哭泣指責(zé)，握緊拳頭。

邊上周云落不滿，想要沖進(jìn)去，為包岷辯解。

童墨拉住周云落，不準(zhǔn)她進(jìn)去。

“小叔也不是有意的。”

“小嬸出事了。”

蔡大妹中毒，生死難料，包岷做什么解釋，都無用。

葉蕓娘擦眼淚，抱起書書。

“姜明哲，喊人把娘抬回家。”

“不能走。”包岷不在屋外躲著，進(jìn)屋阻止葉蕓娘。

知州府有江城最好的大夫，還有丫鬟婆子能保證蔡大妹有最好的照顧。

“這些都不是娘要想要的。”葉蕓娘一句話，讓包岷壓下余下的勸說。

葉蕓娘帶著蔡大妹和蔡書儀回家。

包岷也帶人到晚霞巷，把3.4號間的院墻全部拆掉。

大夫和照顧蔡大妹的丫環(huán)婆子都安頓在3號院。

葉蕓娘沒有拒絕。她一個人不能白天黑夜守著蔡大妹。

蔡書儀在李盼三人陪伴下，慢慢恢復(fù)。白日不再哭鬧，不過夜里總做噩夢，哭喊著醒來。

葉蕓娘沒法，把姜明哲趕出房間，帶蔡書儀睡。

葉蕓娘推開家門。

李安和李平面對面站著，兩人明顯在爭執(zhí)。

李盼站在中間想要調(diào)節(jié)。

“怎么了？”

“沒什么。”李盼搖頭。

李安和李平兩人的表情神態(tài)，可不像沒有事的樣子。

“你們倆吵架了？”

李安：“沒有。”

李平：“有。”

兩人看一眼彼此，眼神有較量。

李安：“有。”

李平：“沒有”

葉蕓娘笑了，“是有還是沒有呢？”

“沒有，都沒有。”李盼雙手使勁晃。

這是有事了。

“什么事？”葉蕓娘走到院內(nèi)石凳坐下，“過來好好說。”

李盼走到葉蕓娘身邊坐下。

“娘，我們你說了，你別自責(zé)。”

跟自已有關(guān)，葉蕓娘答應(yīng)李盼，“我不自責(zé)。你們說什么事。”

李平把查到的信息告訴葉蕓娘。

大年初一的早上，春瑤來拜年時。李平從門口路過，看到春瑤塞了什么東西給蔡大妹。

當(dāng)時，李平急著去茅房，沒在意。

之后，蔡大妹和蔡書儀不見。

李平擔(dān)心奶奶和小姑姑，沒有懷疑過春瑤。

直到下午，他們從徐二磊口中知道葉蕓娘去荒宅。

三人追去，路過2號院時，李平看到春瑤臉上一閃而過的得意笑容。

李平腦海一閃而過一個念頭，具體是什么想不起來。

一直到晚上回家，李平想起早上春瑤塞東西給蔡大妹，心里對春瑤起疑。

李平讓手下的人去查春瑤。

這一查就發(fā)現(xiàn)，春瑤與金大廚和離。

金大廚帶著金糕和金豆回老家鎮(zhèn)上生活。

春瑤留在江城生活。

春瑤主動與邢錦繡有接觸。具體說什么，因為三角眼婆子和邢錦繡都已經(jīng)死了，查不到。

但之后三角眼婆子，暗里跟蹤蔡大妹。

綜合所查，李平懷疑是春瑤向邢錦繡通風(fēng)報信，又通傳紙條，害蔡大妹出事。

只有間接證據(jù)，沒有直接的證明。

李安認(rèn)知中的春瑤，不是那種惡毒的人，他覺得應(yīng)該要查清楚再去問。

李平不愿意，他覺得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一個。

李盼是覺得兩邊說的都有理。

葉蕓娘聽完三人的分析，決定，直接去問。

葉蕓娘來到2號院。

春瑤正坐在凳子上，縫衣服。

“蕓娘來了，坐。”春瑤熱情招呼，“不知道什么時候把衣服劃了一口子。我這針線活真是一點長勁沒有，縫的歪歪扭扭的。”

“是你告訴邢錦繡的。你又替邢錦繡遞紙條給我娘。”葉蕓娘沒有迂回。

春瑤放下手里的衣服，“是，是我做的。”

葉蕓娘得到確定的答案，轉(zhuǎn)身往外走。

春瑤叫住葉蕓娘，“你不問我原因。”

“知道是你，就夠了。”原因是什么，葉蕓娘不想知道。

不管什么原因，葉蕓娘都不會原諒春瑤，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

“是因為你，是你逼我的。”

春瑤體會過做主人的快樂，再讓她做回奴婢，去伺候原本樣樣都不如她的葉蕓娘。

春瑤不甘心，她要好，要過人上人的日子。

“我沒有錯。我沒有錯……”

春瑤不停念叨著。

真沒有錯嗎？

顫抖的手，出賣了她。

葉蕓娘回到家，李盼三人等她。

“是她。”

“我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