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晚些時候領導會派車來接你,說是想和你談一談你之后的工作。”
聽到這話,張鳴不由感覺又有些緊張。
五點過,一輛車接上了張鳴。
來到已經有些熟悉了的小辦公室,與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小辦公室內只有一位領導。
“張鳴同志,坐吧,今天是我自已想要找你聊一聊。”
“聽說你前些天去了趟塞北,怎么樣?有什么感觸么?”
正想著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老者繼續開口道:“有什么就說什么,說點大白話。”
聽到這,張鳴也不再猶豫,而且直接的說道:“這次去塞北,其實真正的感觸是回程前才有的。”
“我看了看近幾年新聞上塞北省的GDP指標,其實從指標來說,近些年因為經濟的整體發展,塞北的民眾生活質量應該是有所提高的。”
“但是我有問過一些當地上了些年紀的居民,很多普通人說感覺如今的錢難賺了,雖然吃喝不發愁,但是總覺得生活不如前十幾年前,新世紀之初那樣,那時候感覺有奔頭,堅信未來會更好。”
一邊說著話,張鳴一邊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老者。
其實這話有些難聽,有否認這些年來改革工作的意味。
但張鳴其實相信,他能看到,領導們也能夠看到。
看到張鳴有些小心翼翼的樣子,老者笑著招呼秘書進來,然后讓其將塞北省,滇省的上一年度GDP報告找過來。
“繼續說說,還都看到了什么?”
咬咬牙,張鳴繼續說道:“富的人有些太富了,貧富差異越來越大,普通民眾手中積蓄不多,大多都砸在了房子上,房子太貴了。”
“尤其是國內的超一線、一線城市,民眾一輩子的努力,不該只為了一套房子。”
“改善型住房的總體價格,我覺得不應當超過社會平均工資5年的總和。”
“而現在這帝都、魔都一套房子動不動這幾個就是大幾百萬,位置好的地區面積不用多大也要突破千萬。”
“我能夠理解相對較好的位置房價較高,但是就說這帝都,四環五環外,房子依舊價格居高不下,如果按照工資計算,以我現在的工資水平,干一輩子都不一定買得起一套百平米的房子,這有些失衡了。”
“國家不能把發展,把GDP的壓力過多轉移到普通人身上,這樣不合適。”
聽到張鳴的話,老者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也就在這個時候,剛剛老者所要的兩份年度GDP報告被送了進來。
“來吧,小張,你看看這些,然后和我說說你的想法。”
接過兩份報告,張鳴簡單的翻閱了一下。
塞北省和滇省的GDP是每年都在平穩上升的,但是這GDP的占比在張鳴看來卻是有著極大問題的。
看到張鳴放下報告,老者笑呵呵的看向張鳴:“說說,有什么想法?”
咬了咬牙,張鳴覺得自已等下的話說出口,肯定又要得罪一大堆人。
但猶豫過后,張鳴還是坦誠的說道:“這些GDP中大多在我看來都是無用的,代表不了地區的發展。”
“一個地區的支柱產業不該是房地產,不該是白酒之類的東西,這是在割自已人的韭菜。”
“想要發展,應該去賺外邊的錢,不該盯著老百姓兜里那仨瓜倆棗拼了命的刮。”
張鳴話落,有些心虛的看向對面的老者。
這話說完他就有些后悔了,話說的太重,也有些極端,但確實也是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如今年輕人生育意愿,結婚意愿連年下跌,專家可以說房價并非是主要原因。
但不得不承認,這是原因之一,在這種收割下,當代大部分年輕人有些太累了,所以更愿意減少麻煩,一個人生活。
看著張鳴有些心虛的樣子,老者沉默良久,隨后才站起身。
“走吧,先跟我一起去吃飯,我也要好好想一想。”
簡單的吃過晚餐,再次回到小會議室,看到秘書泡了一壺茶后,老者擺擺手。
“你先出去吧,我跟張鳴同志還有些話聊。”
隨著秘書出去,老者才再次開口。
“張鳴同志,你覺得國家該如何做出改變呢?”
聽到這話,張鳴有些緊張。
國家如何做出改變,這事不是他這個級別能夠指手畫腳的。
而且他也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
思索片刻,張鳴搖了搖頭:“抱歉,領導,我沒想過這件事,不過我想可能需要給現在的年輕人進行減負了。”
“但具體該如何去做,我不清楚,其實我們的國家有其獨特性,要走的是別人從未走過的道路,沒有經驗可借鑒,只能是摸著石頭過河。”
“但我想一些城市的發展,土地的價格是不是可以慢慢降下來了。”
“內債外債都是債,最后都是要還的,城投債已經到了一個很恐怖的規模了,我覺得不能再繼續擴大了。”
“地價降一降,房價降一降,對于囤地居奇的地產商該收拾該整頓也要整頓一下,房住不炒。”
“防止國內資產被大規模轉移,打開國際市場,多賺世界上其他國家的錢,去收割其它國家來填補國內。”
“領導,其實這些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但是其實該嘗試嘗試的。”
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良久,老者點點頭。
“好啊,是該嘗試嘗試,有些事情也該做出一些限制了。”
“這幾年你在各個崗位上鍛煉我看成果顯著。”
“外交部是你的最后一站,去吧,最后再去鍛煉鍛煉,打開國際視野,去世界各地走走看看,外交部是最能夠了解世界的地方。”
“去待一段時間,等到明年,我還是要把你放到地方去,去讓你做嘗試,讓你試著去改變當下存在的這些各種各樣的問題。”
“張鳴同志,組織很看好你,這幾年來你也沒有辜負組織的培養和期望,希望你未來繼續堅守本心,摸索著走出一條屬于我們的特色社會主義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