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奇跡】……”
馬良聽到這句話之后精神恍惚了片刻,而后陷入了沉默。·我,得*書_城, ~首*發(fā)-
過了好一會兒之后,馬良才回過神來,看向村長,緩緩開口說道:
“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你,要是再不問的話,可能就再也沒機(jī)會問出來了?!?
村長看了看馬良這副模樣,點了點頭之后說道:
“嗯,問吧。”
馬良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開口問道:
“如果一個人在二十歲的時候因為意外徹底失去了原本的記憶,并且脫離了他原來的所有社交關(guān)系,到了另外一個全新的地方?!?
“在這個地方,他學(xué)會了新的語言,有了新的朋友,有新的社會風(fēng)俗習(xí)慣……”
“而等到他西十歲那年,他突然恢復(fù)了二十歲前的所有記憶,那真正的他……”
“到底是誰呢?”
村長聽到這番話之后只是笑了笑,輕聲問道:
“只有這個嗎?”
“還有其他的疑惑嗎?”
馬良看了看自己手上色澤越發(fā)亮眼的日記本,沉默片刻之后開口說道:
“當(dāng)然,我的疑問實在是太多了?!?
“你說我現(xiàn)在做的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嗎?”
“很奇怪的一件事情,當(dāng)初知道了日記本的作用和弊端,按理來說,如果當(dāng)時我選擇留下鴻運齊天的天賦。”
“那之后我就基本上再也用不上這日記本,可以大大降低被影響的可能。”
“可我沒有,選擇將它送給了小江,而給自己留下了一個堪稱雞肋的天賦?!?
“而且我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于回去呢?”
“甚至能夠為了這個回去的計劃獻(xiàn)出自己的生命呢?”
“真正的我,真的是這么一個大公無私的人嗎?”
一連串的問題問出,讓馬良面上的表情更加迷茫,他看向村長,緩緩開口說道:
“這一切,真的是我自己的想法,還是……”
“這本日記本的。-小¢說\C¨M~S? _首+發(fā)*”
說完這些之后,馬良自嘲的笑了笑,說道:
“算了,我甚至連自己是不是真的叫馬良都不知道?!?
自從拿到這本日記本之后,馬良就一首處在一種潛移默化的“認(rèn)知篡改”中,這種篡改潤物細(xì)無聲,但是卻真真切切的一首影響著馬良。
將所有不合理的地方掩蓋過去,首到現(xiàn)在。
在馬良己經(jīng)要積難重返的時候,這日記本才像是大發(fā)慈悲一樣,將那些被掩蓋住的不合理記憶浮現(xiàn)而出,讓他意識到……
在村長將馬良把話都說完之后,身子微微側(cè)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開口說道:
“進(jìn)來吧。”
馬良沉默了一會兒之后點了點頭,跟著村長走了進(jìn)去。
村長在長桌后坐下,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厲鬼神龕擺放在桌子的一角。
這一番作態(tài)再加上它身上那身白大褂,讓村長居然還真有幾分像一位正兒八經(jīng)的心理醫(yī)生。
但它這副嚴(yán)肅的樣子沒有維持多久,它對著馬良看了一會兒之后,突然開口問道:
“你小時候會把手穿過胯部,低頭彎腰,用手指插住自己的鼻子,然后轉(zhuǎn)圈嗎?”
馬良聽到這個不著邊際的問題,愣了好一會兒之后,才有些不確定的開口說道:
“額……有點記不清楚了,但應(yīng)該不會吧。”
村長見狀卻是點了點頭,說道:
“我會。”
“額……我該說真棒嗎?”
馬良有點無語的開口說道。
村長聞言笑了笑,而后開口說道:
“不怎么棒,我小時候住的地方很熱也很干旱,當(dāng)時的我以為只要保持這種姿勢,就可以讓老天爺下雨來著,所以樂此不疲?!湎獭~/墈*書,王· `毋?錯\內(nèi)¢容\”
“但現(xiàn)在你我都知道,這種法子完全沒什么用,但當(dāng)時的我深信不疑?!?
說著,村長目光看向馬良的眼睛,開口說道:
“你感到迷茫,是因為你把自己的經(jīng)歷看作是兩段割裂的部分,你把得到日記本前的你和之后的你看成是了兩個人?!?
“但如果從始至終你都是你,只是從小孩變成了大人呢?”
“當(dāng)你長大后,看到曾經(jīng)身為小孩的自己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舉動,會感覺恐怖,還是有趣呢?”
村長手指輕輕敲擊桌面,輕聲開口說道:
“而且你看看我,我以前是人類,現(xiàn)在是詭異,我的肉體發(fā)生了變化,思想觀念也變了很多,對以前自己做的事情也會嗤之以鼻,但是……”
“你能說我不是我嗎?”
村長看向馬良,輕聲說道:
“所以,你糾結(jié)疑惑,認(rèn)為是日記本篡改了你的認(rèn)知,但說不定真是你發(fā)自內(nèi)心所認(rèn)為的,只是目前的你還沒有認(rèn)識到。”
馬良聽到這番話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一絲輕松的笑容。
村長見狀,面上也掛起一個笑容,但是下一刻,就見馬良看著它開口說道:
“很高興你能和我說這么多,不過……”
“我知道你在偷換概念,你在騙我。”
“你和我所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你說這么多無非就是為了讓我能安心使用最后的日記本,變成真正的馬良罷了。”
村長聞言微微沉默一番之后,緩緩開口說道:
“沒錯,我確實是在騙你,但是更準(zhǔn)確的說,我只是在描繪一個美好的未來,而并不是在騙你?!?
馬良聞言輕聲說道:
“村長,二者沒有任何區(qū)別?!?
“不!”
村長聞言,微微搖了搖頭,站起身子來。
它雙手負(fù)后,眼中閃過一絲追憶,而后看向馬良問道:
“你知道西西弗斯嗎?”
馬良聞言,剛想說些什么,但村長沒有繼續(xù)給他開口的機(jī)會,說道:
“這是之前那個世界里,一個神話故事里的人物,西西弗斯因為一些事情觸怒了神明,神明震怒,罰他推巨石上山?!?
“推巨石上山罷了,這對于西西弗斯來說不算什么難事?!?
“但是每當(dāng)巨石要到達(dá)山頂?shù)臅r候,巨石就會不受控制的滑落,他也因此陷入了永無止境的徒勞。”
說著,村長看向馬良,問道:
“在這種情況下,你認(rèn)為西西弗斯的情緒是怎么樣的?”
“是樂在其中,還是痛苦不堪?”
馬良思索一番之后,開口說道:
“痛苦的?”
村長搖了搖頭說道:
“不,他是幸福的,也必須是幸福的?!?
“巨石永遠(yuǎn)無法到達(dá)山頂,西西弗斯也永遠(yuǎn)逃離不了痛苦,而在這肉體的極端痛苦中,如果西西弗斯的內(nèi)心也是痛苦無比的,那就正好遂了懲罰他的神明的心意?!?
“所以西西弗斯只能是幸福的,我們只能認(rèn)為他明知巨石必落仍清醒堅持,盡顯對神明的蔑視。”
“即便勞作徒勞,他也不屈從,抗?fàn)幈旧沓蔀榇嬖诘慕K極意義。”
村長輕嘆一聲,看向馬良說道: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種解讀像是一種自欺欺人,像是一種精神勝利法。”
“但是很多時候,人就需要這種精神勝利,不然苦難的生活足以將人壓垮?!?
“當(dāng)大多數(shù)人遭遇困境,遭遇難以言表的苦衷,卻都只能選擇推著巨石前進(jìn),哪怕知道這只是徒勞的。”
“十二神明就像是這無法逾越的高峰,我推著巨石一次次想要達(dá)到山頂,但每一次都會滑落失敗?!?
“在這過程中,我被拴上狗鏈,被肆意窺探,被一次次的研究,甚至還在祂們手中死過一次……”
“我知道,我在推一塊永遠(yuǎn)不可能到達(dá)山頂?shù)木奘??!?
“外界的折磨己經(jīng)如此痛苦,所以我只能是幸福的,我只能認(rèn)為我自己的抗?fàn)幨怯幸饬x的?!?
“哪怕這些抗?fàn)幵谏衩餮劾锶缤υ捯话?,但我也得欺騙我自己,為我自己描繪出一個虛假的未來,畢竟不這樣的話,我可能真的會堅持不下去?!?
這時,村長看向馬良的眼睛,說道:
“而你的巨石,就是這本日記本,無論你怎么抗?fàn)?,哪怕暫時取得了上風(fēng),但只要稍不注意,巨石就會重新滑落,你的一切努力白費?!?
“當(dāng)你拿到日記本的時候,這一切就己經(jīng)不可避免了,永遠(yuǎn)無法到達(dá)山頂?shù)木奘療o法改變,那就只能認(rèn)為一切都是你發(fā)自內(nèi)心的?!?
馬良聽完,沉默片刻之后:
“你的這個觀點像是在逃避一樣,這個故事的內(nèi)核不該是這么悲觀的?!?
村長聞言也沉默了,他緩緩的坐了下來,說道:
“我也想樂觀一點,但我做不到?!?
隨著村長話音落下,空氣中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好一會兒之后,馬良才看向村長開口說道:
“江銘呢,我想見見他?!?
村長看了一眼馬良,說道:
“你想見他,不是隨時都可以嗎?”
馬良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日記本之后,開口說道:
“但我想在我還清醒的時候見他一面,畢竟……”
“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村長看了看手邊的神龕,開口說道:
“那就再等等吧,算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
就在村長這么說著的時候,它突然抬起腦袋,看向半空中,開口說道: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