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蘇溪月之前已經同蘇家斷親了，她這次來蘇家，沒有人會歡迎她。
蘇清婉也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才會順水推舟同意她來罷了。
所以蘇溪月離開，也無人在意。
今日是蘇家的年宴，其實并沒有被之前蘇正卿的事干擾，畢竟他們請來參加年宴的都是親朋好友，不會被流言蜚語影響。
不過也有像顧昀瑞這種不請自來的。
蘇家人的確不太歡迎他，但也沒有把人趕走，最多就是不太熱絡，希望對方知難而退。
可顧昀瑞臉皮厚，他絲毫不在意蘇家人的冷臉，還主動湊到了蘇正卿跟前，關心道：“正卿，你怎么臉色這么不好，是最近沒有休息好么？”
蘇正卿很厭惡顧昀瑞這人，他如果是往常的話，可能還會敷衍客套一二，但是今天他沒心情，直接點了點頭，“對。”
顧昀瑞一噎，引導似的問道：“正卿，還是因為那件事么？其實你不用多想，身正不怕影子歪，是誤會肯定就會解開的。”
蘇正卿：“對。”
顧昀瑞突然感覺這天聊不下去了，蘇正卿以前也不這樣啊。
就在這個時候，有小廝過來說是有客人要讓蘇正卿招待，蘇正卿就對顧昀瑞道：“失陪。”
顧昀瑞故意生氣道：“正卿，我好歹是你妹夫的弟弟，在你心中難道其他客人比我重要么？”
蘇正卿：“對。”
顧昀瑞臉上的假笑凝固了，“……”
蘇正卿已經轉身就走，他最近心情不好，而且不用猜就知道這個顧昀瑞今天來，肯定是沒安好心。
他心不在焉地跟著小廝走到了一處花廳，這邊有點偏，沒有其他人，只有一個穿著藏青色常服的男子，背對著他。
男子沒有他高，還有點消瘦，而且這背影十分熟悉。
蘇正卿頓時心中一驚，立刻先去把門關上，又去把窗戶關上，隨后轉過頭來，看著對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十分無奈道：“你怎么來蘇家了？”
程源：“不歡迎我來么？我記得之前蘇老太傅挺喜歡我的。”
蘇正卿英俊的面容上，都是無奈的表情，“現在街頭巷尾還在流傳關于你我的閑言閑語，倘若再讓人看到你我單獨見面，那就更解釋不清楚了啊。”
程源笑了起來，“那個不是閑言閑語，蘇正卿，你抱了我親了我，你得對我負責。”
蘇正卿的俊臉瞬間就紅了，他咬了咬牙，“你要讓我怎么負責？你說自己女扮男裝不能露出來，露出來就是欺君之罪，怎么，你還打算讓我娶一個男子過門么？”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蘇家老祖宗們都會從祖墳中爬出來，拿拐杖敲他腦殼！
程源瞇著眼，嘴角微揚。這人第一個反應并不是不娶自己，而是因為自己現在女扮男裝不能娶。
她笑容微斂，“我是沒有辦法娶妻了，但你可以，憑你蘇家的門楣還有你自己的盛名，想要娶妻不是難事，一旦你成婚生子了，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蘇正卿別過臉去，“這樣倉促下去隨便娶了人家姑娘，這也是對人家不負責，更何況你我……算了，這件事暫且不提，你今天來，難道就是要催我快娶親的？”
程源眸光銳利，掃過蘇正卿微微翻紅的耳根，她輕咳一聲，“我來找你，是有了一個發現，那天我們聚會上的人，都是上次僥幸從太子手上逃走的，本來不該有人故意害你我，但我抽繭剝絲，調查到了最后，鎖定了一個人，就是那天坐在你我身邊的人。”
蘇正卿仔細想了想，“你是說孫進？可他也是寒門出身，之前跟你就是同窗，而且我也知道，他是本分之人，肯定沒有參與奪嫡。”
程源：“我清楚記得，我提前喝了解酒藥，所以并沒有喝醉，可是等到他靠過來的時候，頭就一陣眩暈。”
蘇正卿一愣，“你還提前喝解酒藥了？”
程源無語，“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查出來孫進跟太子的人有沒有什么關系，一旦有了的話，順藤摸瓜，一切都可以說得通了。”
這樣，她女扮男裝的事情不用暴露，蘇正卿也不用被現在的流言蜚語所中傷，蘇家也不會被影響到。
蘇正卿看著她清醒理智的模樣，一時間心中莫名不是滋味，甚至連為什么也說不明白。
程源看了看外邊，低聲道：“行了，我不能在這里久留，如果你找到了什么線索，立刻告訴我。”
她還跟往常一樣，習慣性地拍了拍蘇正卿的肩膀，悄然離開了。
蘇正卿站在門口，透過半開的門，看著那抹身影漸漸走遠，心也跟著空落一塊似的。
他之前就關注過程源這個人，明明個子嬌小，而且十分低調，但卻能夠屢破奇案，后來驛站那次事情，更是將兩個人給推得更近，一下子就成了至交好友。
可是在酒樓那一晚上，蘇正卿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卻發現懷中溫香軟玉，自己的至交好友，竟是一名女子……
那墨色長發垂在他手臂上的時候，手臂麻麻的，但他的心更麻。
后來有人闖進來，蘇正卿什么都顧不上了，趕緊用被子蓋住了程源的身子，任憑那些人看到十分狼狽不堪的他。
“咯吱。”
突然又一道很輕的腳步聲傳來，蘇正卿一個激靈，滿臉震驚地回過頭，他沒有料到這屋子里面竟然還有其他人！
蘇清婉還是第一次見到兄長一驚一乍的模樣，因為從小到大，她沉穩淡定從容，其實遠遠比不上兄長。
可是現在兄長會失態，也可以理解，畢竟他的心已經亂了嘛。
蘇清婉：“兄長，別緊張，是我。”
蘇正卿瞬間滿臉通紅，“你，你聽到了多少？”
蘇清婉：“都聽到了也知道你猶疑的原因，你不用忐忑不安了，我不會把秘密說出去的。剛才我聽你們說，想要知道孫進是否跟太子有關系，對么？”
妹妹一臉淡定從容，也感染了蘇正卿，他輕咳一聲，點了點頭，神態恢復了往常的沉穩，“這件事事關重要，如果真是如此，就可以從孫進入手，把這件事徹底解決了。”
蘇清婉：“大哥，孫家雖然同太子沒有任何瓜葛，但孫進的夫人陳氏，是陳鶴大將軍陳家旁支的外甥女，陳氏的兄長叫陳望，之前專門為顧昀瑞打理古玩店那些事情。”
這是陳家沒落的一支，不然陳望也不會落到給人打理古玩店，而陳氏也不會嫁給寒門出身的孫進。
蘇正卿頓時眸子一亮，“如此看來，這件事就是太子他們做的？”
蘇清婉：“可以說，是顧昀瑞一手做的，前些日子鄭駿去侯府找顧昀瑞，氣勢洶洶的，后來不知道他們談了什么后，兩人和好如初。莫非，他們那個時候就在商議，如何算計你同小程大人？”
兄妹倆彼此對視一眼，知道事情已經猜中八九不離十了。
一向和風霽月的蘇大公子，此時也是滿臉怒氣，“這還沒完沒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這件事絕對不能這樣算了！”
后續的事情，就是蘇正卿他們去做了，蘇清婉也沒有多說，只是提醒道：“今天顧昀瑞死皮賴臉地跟來，想必也是要趁機探一探你的口風，我猜，他還沒有放棄拉攏你。”
蘇正卿：“他做夢！”
蘇清婉：“這人一向擅長做美夢，而且他對太子也真是忠實，對方都被幽禁了，他還不忘記表功。”
不過他們也都知道，陛下還沒有對太子徹底失望，弄不好過了年，太子就能解除幽禁了。
如果有什么法子，可以讓太子繼續被幽禁就好了。
能直接廢了最好不過！
好在現在事情有了方向，蘇正卿決定立刻出去找程源，解決孫進的事情，可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身后傳來親妹妹好奇的聲音。
“兄長，你是不是喜歡小程大人啊？”
蘇正卿腳下一個踉蹌，差點來了一個平地摔，他回頭看著妹妹嘴角的揶揄，故意唬道：“清婉，別胡說八道，我同程兄清清白……”
這話他沒有說完，因為他想起來那天早上，驚鴻一瞥的雪白了，怎能還算得上清白呢？
按理說，他的確該對她負責才是。
看著自家大哥的俊臉，又紅了起來，蘇清婉嘴角勾了勾，“行了，這件事不著急，可以以后再議，還是先把那個流言洗脫才行，可別把祖父氣出好歹來。如果真是顧昀瑞所為，那么就可以趁機再給太子扣一個鍋，就說他肆意報復你們好了。”
蘇正卿：“去告御狀？”
蘇清婉點頭，“對啊，兄長，有的時候告狀很管用的，如果哭不出來，就掐自己一把。”
蘇正卿：“……”
妹妹什么時候學壞了？
等到兄長離開后，蘇清婉也微松一口氣，等到謠言解除了，祖父他們應該也不會跟著上火擔心了。
至于顧昀瑞么……
蘇清婉喊來了琴心，低聲道：“讓人去給顧昀瑞灌酒，今天務必把他給灌趴下了。”
他不是喜歡讓別人醉得不省人事么，那么他自己也醉一個好了。
可惜不能讓他抱著小廝滾在床榻上，畢竟他已經不舉了，抱什么都沒有用……
棋意從外頭進來，她低聲道：“姑娘，暗衛回來稟告，蘇姨娘回了蘇繼海那邊，卻跟著那個蕓娘去了后院一間廂房，同時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然后那個蕓娘很快就出來了，但蘇姨娘跟那個男人，久久都沒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