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朝霞姑娘”幾個字時，裴墨程微微的愣了一下。
顯然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對方是何人。
當然，很快他就想起來，朝霞姑娘是誰了。
他蹙蹙眉頭，“你方才召她來了鳳儀宮？”
魏寧瑤點頭，“我想請她為我表演一下今天在席上的那個舞曲，結果她說，馭鵲伴舞需要耗費很大的精力，她今天表演不了了，須得三天之后才能表演。”
“我還想再看一次那冬鵲銜梅伴舞的場景呢，可惜了，得等到三天之后。”
說起這件事，魏寧瑤的語氣之中不無遺憾。
裴墨程忽然抬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真那么想看？為夫猜得沒錯的話，這樣的場景，你也能做到吧？”
以他家娘子馭獸的本事，引冬鵲銜梅伴舞，想來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
于她而言，一點都不稀奇。
這也是裴墨程有些不明白，寧瑤為何對那位朝霞姑娘那么感興趣，非要留下她。
裴墨程當即將心中的疑惑，朝魏寧瑤問了出來。
魏寧瑤倒是一點也不意外裴墨程會有此疑問。
不過，她沒有立馬回答他，而是挑挑眉道：“就不能是我太過無聊了，故將她留下來，做個消遣？”
裴墨程掃一眼那雙帶著幾分狡黠之色的眸子。
“我知道，你即便再無聊，再想找點消遣，也絕對不會留下她。你留下她，定然有別的原因。”
魏寧瑤抿抿唇，“說得這么肯定？可惜要讓你失望了，我留下她，還真就僅僅只是為了讓她給我解解悶。”
看魏寧瑤說得認真，裴墨程一怔。
心里不免升起了些許的懷疑。
難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沒有錯過裴墨程眼底升起的自我懷疑，魏寧瑤不再逗他了，終于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逗你的。”
魏寧瑤隨即又正色起來，“我留下她，確實有別的原因。我總覺得她引鵲伴舞這件事，透著些古怪。”
裴墨程聞言，追問道：“何處古怪？”
魏寧瑤道：“處處都透著古怪。”
她分析道：“首先，她的歌聲古怪，那歌聲，不是南夏語，像是來自某個神秘的部族。再來，她手上的那把琵琶古怪，那琵琶的材質，雖然看起來像某種特殊的木，但我瞧著似乎不是木，倒像是……人皮。”
“人皮？”聽到這兩個字，裴墨程狠狠蹙起眉頭。
魏寧瑤點頭，“嗯，聽說有一種特殊的手段，可以將人皮硬化，然后一層層堆疊，煉制成似木一樣的材質。當然，我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
裴墨程聽完這番話后，沉默了好一會兒。
眉頭皺得更深。
“如此古怪之人，那就更不能將其留在宮中了，我即刻讓人將她送出宮去。”
魏寧瑤卻將裴墨程拉住，“不急，不過是有點古怪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我倒是更想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真的是因為仰慕你，來的云慶嗎？”
裴墨程哼一聲，“仰慕？怕不是為著我的命而來的。”
他現在是云慶的君主。
這些年打過那么多場仗，對周圍的那些豺狼虎豹到底有些威懾力。
他一旦殞命，那些豺狼虎豹恐怕會群起而攻之，云慶定會陷入無盡的戰火。
而一個陷入戰火的云慶，對南夏來說，可是塊上好的肥肉。
魏寧瑤又朝裴墨程看一眼，抿抿唇，“對于朝霞姑娘到底是如何馭鵲伴舞一事，我還有些不清楚的地方，我還是想等三天后再看一次她的表演……”
“要不然這幾天你先別來后宮了，而我也會讓人看好朝霞，不會讓她離開翠微宮半步，更不會讓她有接近你的機會。”
裴墨程聞言，當即表示不樂意。
擺擺手道：“不來后宮那不行，我還是和之前一樣，每日來鳳儀宮。”
“至于朝霞，你想留下她那便再留幾日吧，一個女人罷了，我還怕了不成？”
“若是一名女子便能讓我畏懼退避，我還如何守住這江山？”
裴墨程自然不是真的害怕那位朝霞姑娘。
他其實更擔心的是寧瑤的安危。
擔心她會不會對寧瑤不利。
既然寧瑤還想留她幾日，那便再留她幾日，他也會讓人將人看好。
接下來兩日，裴墨程繼續忙碌政務，也會抽空見見南夏國的使臣，與他們談論一些兩國之間有可能的合作。
當然，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鴻臚寺的人與他們談判。
而魏寧瑤這兩天沒有出宮，大多時間待在鳳儀宮。
又或者去慈寧宮坐坐。
其實倒也不無聊，
翠微宮的朝霞姑娘，倒也很安分，只提了兩次想見裴墨程。
當然，被無情的拒絕了。
又一天，便是與朝霞說好的第三日了。
“冬鸞，去把朝霞姑娘帶過來吧。”魏寧瑤朝冬鸞吩咐。
冬鸞應聲退出大殿。
而殿中除了魏寧瑤，還有裴墨程也在。
魏寧瑤原本是想單獨召見朝霞的，然而裴墨程卻不放心，特地從御書房趕了過來。
為此魏寧瑤還同裴墨程玩笑了一句，“你不會不放心我是假，想來看朝霞姑娘的舞曲才是真吧？”
裴墨程掃她一眼，只一句話便堵了她的嘴：“你是想讓我將心剖出來給你看嗎？除了你跳的舞，其他人跳的，我都不感興趣。”
魏寧瑤，“……”
這人，真是什么時候都不忘向她表忠心。
怪肉麻的。
不過該說不說，魏寧瑤還是挺受用的。
嘴角的笑容都不自覺的深了幾分。
沒多一會，冬鸞便將朝霞姑娘帶過來了。
朝霞抱著琵琶走進來，原本神色有些懨懨，發現殿內不止魏寧瑤在，裴墨程竟然也在，她眼里的懨色立馬一掃而盡。
改而換之的是，飛快的劃過了一抹驚喜。
那抹驚喜之色，被魏寧瑤捕捉到了。
她不由側過頭朝身旁的男人暗暗瞪了一眼。
不管那位朝霞姑娘到底有什么目的，她看到裴墨程時流露出如此驚喜之色，可見她多多少少，應該是真的對裴墨程有好感的。
朝霞很快恢復了尋常神色，抱著琵琶走上前，跪地向裴墨程和魏寧瑤二人行禮。
“妾身參見陛下，參見皇后娘娘。”
裴墨程未作聲。
魏寧瑤則掃她一眼，“起來吧。”
“你今日，可以表演那舞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