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胡人多次的戰役當中,秦軍吃透了這種長矛的苦頭。
關鍵是,他們從未見過這種方式。
長槍長度足有六米,直挺挺地朝著他們刺來,跟刺猬一樣,壓根來不及反應就被捅個對穿。
死在長槍之下的秦兵數不勝數。
蒙宜德見狀,立即大喊,“退!盾兵上前!弩箭手準備!”
頓時,隊形快速變換,一排排的盾兵手持盾牌沖上前,用盾牌去抵擋長槍。
后方,弩箭手快速上前,前排盾兵身子微蹲,弩箭手則已經連續射出一連串的弩箭。
緊接著,雙方對撞。
堅固的盾牌擋住長矛。
鋒利的長矛釘在了盾牌上。
也有長矛劃過盾牌直接刺過去,濺起一連串的雪花。
在這一瞬間,弩箭手又趁機射箭。
胡人那邊也跟著放箭。
如此近距離,中箭就意味著死亡。
長矛撤去,雙方又展開近距離的肉搏戰。
城門被破開,外面的敵軍不斷朝著城門處涌來,而蒙宜德他們想要守住城門是幾乎不可能的。
城門一旦被破,敵軍入城只是早晚的事兒。
但蒙宜德他們卻咬著牙,死戰不退。
他們一個個,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刀,手中的環首刀甚至都卷刃了。
腳下的尸體更是堆積如山,他們只能踉踉蹌蹌地踩在尸體上繼續作戰。
“換人!”李勇帶人沖上來,對蒙宜德喊道:“后撤!”
蒙宜德已經殺紅了眼,怒吼著,“不撤!誓與上郡共存亡!”
“與上郡共存亡!”士兵們都殺紅了眼,咬著牙怒吼著。
哪怕他們都已經脫力了,手腳都在顫抖。
甚至,有人的胳膊都被斬斷了,還咬牙堅持著戰斗。
李勇怒吼,“撤!等我們扛不住了,你們再上來!”
蒙宜德這才緩過神來,看向身邊所剩無幾的兄弟,眼眶一紅,咬牙喊道:“撤!”
他們一眾人快速往后撤,李勇帶人頂上。
等退回來,蒙宜德這才看到,身邊的上千兄弟,只剩下了幾十個人……
“狗日的胡人崽子!老子跟你們沒完!”蒙宜德緊握著拳頭,虎目之中滿是淚水。
這些,都是一直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都是他的親信!
一起出城狩獵,一起參加訓練,一起燒火烤肉的兄弟!
甚至,他閉上眼睛,還能記得這些人的笑臉,清晰記得每個人不同的笑聲。
如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痛苦的罵娘聲,以及咬著牙發出的痛呼。
蒙宜德低著頭,握著刀柄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著,鮮血不住往下滴。
這時,蒙宜德感覺很多人圍了上來。
他一抬頭,就看到許多百姓一個個扛著鋤頭之類的農具上來。
條件好一些的,有拿菜刀的,更好一點的,則拿著青銅劍,一個個表情嚴肅,視死如歸。
蒙宜德見狀,立即站起身來。
為首的是劉浩存和劉春亭。
劉浩存看著蒙宜德,沉聲道:“蒙將軍,你們辛苦了!”
蒙宜德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你們……你們這是……”
劉浩存笑了笑,舉著手中的長劍,沉聲道:“在如此生死存亡的時刻,我們也不能總躲在你們身后。你們已經為我們付出的太多了,若是繼續躲在你們身后,讓你們為我們赴死,就算活下來,我們這輩子也良心難安!上郡城是我們大家的,是我們所有人的家,保護自已的家,不在乎什么身份,我們都應該站出來,一起保護上郡!”
劉春亭沉聲道:“我等,誓與上郡共存亡!”
后面的百姓也跟著喊,“誓與上郡共存亡!誓與上郡共存亡!誓與上郡共存亡!”
蒙宜德心中感動,但還是制止道:“不行!你們不能去!胡人兇猛,你們這么上去,就是在送死!”
“死有何懼?”劉浩存微微一笑,“小郡守都不怕死,吾等怎么有臉怕死!”
“諸位!”劉浩存舉起手中的劍,喊道:“赳赳老秦,共赴國難!殺!”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殺!”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殺!”
劉浩存跑在最前面,后面的百姓一個個也呼喊著沖殺上去。
看他們跑的參差不齊,跌跌撞撞,一副烏合之眾的模樣,蒙宜德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徹底決堤。
“將軍!不能讓他們去??!戰爭是咱們的軍人的事情,怎么能讓百姓擋在咱們前頭!”一名士兵上來喊道。
“是啊將軍!咱們還沒淪落到要躲在百姓身后的窩囊樣!”另外一名士兵道。
蒙宜德咬牙,怒吼道:“能動的兄弟們,隨我沖殺!”
“走!”
“殺!”
還沒休息多少時間的士兵們一個個站起來,又朝著城門口沖殺過去。
看著一個個倒在胡人刀下的百姓,士兵們眼珠子幾乎都要飚出血來!
“??!狗日的胡崽子,我直你娘!”
“殺我大秦百姓,老子刨你家祖墳!”
蒙宜德也跟著喊,“劉浩存,你帶人退回去!”
“不退!”劉浩存怒吼著,“老秦人,沒有孬種!”
蒙宜德見狀,也知道他們的決心,深吸一口氣,喊道:“那你們撿起地上的環首刀,那個比你們手中的兵器好用!”
劉浩存點頭,帶著百姓后撤,撿起地上的兵刃。
撿起兵刃的人,仿佛被附體了一般,環首刀在手,信心十足,嗷嗷叫著就沖了上去。
蒙宜德看著跟胡人拼殺的百姓,心中明白,這不止是他們的戰爭,這是整個上郡人的保衛戰!
“兄弟們,今日!死戰不退!”蒙宜德怒吼著揮刀砍死一名胡人士兵。
……
上郡城外。
冒頓急了,“城門破開這么久了,為什么還沖不進去?”
秦服男子沉聲道:“我們忽略了他們的戰意,就連城中百姓都沖出來守城了?!?/p>
“什么意思?”冒頓看向秦服男子,“今日若不能破城,我必殺你!”
“別急!”秦服男子微微一笑,對手下士兵一揮手,“既然從外面突破不進去,那就從里面突破!”
冒頓看了一眼離開的士兵,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露出笑意,“論起來對自已人狠,還得是你們秦人??!”
秦服男子微微一笑,“都是為了利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