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驚弦面前,我和向影猶如砧板上的羔羊;可在黃杰面前,侯驚弦又完全不值得一提了!
能讓侯驚弦心甘情愿地跪下來,卻又不止是實力被碾壓那么簡單。
還有名氣。
“皇帝”的兇名,確實赫赫在外,一不小心確實要丟命的!
侯驚弦匍匐在黃杰身前,瑟瑟發抖如寒風中的樹葉,完全沒有了之前面對我和向影時的囂張。看到這幕,我的心中自是感慨萬分,不知道自已什么時候才能擁有黃杰這樣的威壓。
凝境中期,不止是差點意思,而是差太多意思了。
怪不得黃杰始終不急不緩,處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對他來說應該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吧?
清冷的月色下,巍峨的山崗上,不遠處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整個金陵城的夜色依舊燈火輝煌,宛若夜空中的萬千星辰灑落人間。
侯驚弦跪在地上,一副任由擺布的模樣。
黃杰是今晚最大的贏家,但他似乎還不過癮,猛地抄起手中的回龍刀,淡淡的藍色光芒一閃而過,朝侯驚弦的肚子狠狠捅了過去。
“噗呲——”
“啊——”
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和侯驚弦的慘叫聲同時響起,驚飛了幾十米外一群正在樹上棲息的鳥,“呼啦啦”扇動翅膀的聲音在夜空中極其清晰。
黃杰的回龍刀本就彎彎曲曲,一刀下去不止捅破侯驚弦的肚子,顯然內臟也受到了嚴重的損傷,大量鮮血瞬間從他的小腹彌漫出來。
一刀已經讓侯驚弦受了重傷,黃杰卻又抽出刀來,準備要捅下第二刀。
黃杰面色猙獰、目露兇光,渾身散發著恐怖的殺氣,說是剛從地府跳出來的閻王也不為過。他不是要給侯驚弦一些懲戒,而是要實打實殺了他!
我想起左飛說過的話,連忙伸手阻攔:“黃隊長,別殺人!”
魏老等人重返華國,不為奪權,不為取代,更不想制造太多的殺戮。
這是左飛交代我的事情,如果黃杰要發瘋,就盡力阻止他。
無論能不能成,我都要盡自已最大的努力!
沒想到,還真成了。
被我一攔,黃杰似乎恢復了些理智,周身的殺氣如潮水般退去,他默默地將回龍刀收回來,聲音卻是一如既往地冰冷:“記住,是宋漁救了你的命,否則今日必讓你死在這高崗上,渾身上下都給他切成一塊一塊的,丟在這深不見底的懸崖之下!”
“是……是……謝黃隊長不殺之恩……”侯驚弦躺在地上,捂著自已不斷流血的肚子瑟瑟發抖。
“不用謝我,謝宋漁吧,他才是你的救命恩人!”黃杰冷聲說道。
“是,是,謝謝宋董!”侯驚弦又轉頭看向我,一張慘白的臉上滿是惶恐,顯然確實被黃杰嚇得不輕。
真是人的名樹的影!
黃杰不殺人了,卻又抄起回龍刀的龍頭刀柄,狠狠砸在侯驚弦的腦門上,“砰”的一聲重響過后,侯驚弦眼睛一閉,當場昏厥過去。
“沒事,死不了,好歹是個化境,體質比一般人強多了。”黃杰瞥了一眼侯驚弦仍在不斷流血的肚子,淡淡地說:“向姑娘,你可以走了。”
“好!”向影立刻答應,“謝謝黃隊長出手相助!”
“不客氣,宋漁肯幫我們的忙,我們當然也要全力助他!”和剛才冰冷的模樣不同,黃杰臉上多了一些微笑,語氣也漸漸地溫和起來:“走吧,向姑娘,有機會再見面!”
“嗯!”向影應了一聲,又看了我一眼,接著“噔噔噔”朝懸崖邊的方向奔去。
“颼——”
向影張開雙臂,身形如一只大鳥,猛地躍下懸崖。
我知道向影敢這么做,肯定是很有把握的,但還是有些緊張,連忙“踏踏踏”跟上去,站在懸崖邊上往下觀望。
夜色如墨一般濃稠,但皎潔的月光明亮,清楚地看到向影的身子正呼呼下墜。
我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打開滑翔傘,只能面色擔憂地看著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好!”正在下墜的向影突然面色凝重,倉皇地大喊一聲:“滑翔傘出問題,打不開了!”
“樹!樹!”我立刻撲到崖邊,嘶聲大吼:“抓住懸崖旁邊的樹……”
懸崖的峭壁上橫生出不少樹木和枝丫,不斷去抓的話可以減緩不少沖擊力,以向影凝境初期的實力一定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逗你玩的,怎么可能打不開啊?”向影突然咧嘴一笑。
接著就聽“嘭”的一聲,一張大傘在夜空中豁然張開,向影不斷下墜的身體猛然被托住了,接著在黑黝黝的懸崖間晃晃悠悠起來。
“沒事啦!”向影的身影在滑翔傘下穩當當漂浮著,一只手抓著可以控制方向的操縱棒,一只手沖著我擺了擺。
“……”我一陣無語,趴在懸崖邊上,只覺后背滿是冷汗,甚至差一點尿出來,但也只能無奈地道:“向影,你學壞了!”
“偶爾開開玩笑也無傷大雅嘛!”皎潔的月光下,向影的一張臉上掛滿笑意,“老公,走了,回頭再聯系你!”
“好!”我用力點頭,大聲喊道:“注意安全!”
“放心,我操作這東西,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向影又擺了擺手,方才握著操縱棒,趁著夜晚的風快速蕩了出去。
眼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遠,逐漸在懸崖間化作一個黑點,又徹底消失在了濃濃的夜空之中。
趴在懸崖邊上的我,長長地呼了口氣,接著緩緩站起身來。
向影這次離開,起碼脫離了牢籠,雖然成為了通緝犯,之后的行動也有所不便,但起碼獲得了一些自由,想見面也沒有那么困難了。
隨即,我便轉身返回,來到了黃杰身邊。
侯驚弦仍舊緊閉雙目,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肚子上的鮮血仍在彌漫,不過流速相比之前已經小了許多,這是內家手的身體自行啟動保護系統,看上去確實不會死了。
“黃隊長,謝謝你的幫助!”我抬起頭,面色鄭重地說了一句。
“小意思,借我五塊錢就行了,正好晚飯還沒有吃。”黃杰一邊說,一邊自懷中摸出張雙面都印著二維碼的卡片,一面綠色,一面藍色。
“……”我雖然有些無語,但也不算特別驚訝,當即摸出手機給他掃了五塊。
同時心想,龍組聽著霸氣,不過似乎挺窮,五塊錢也要借。但又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左飛就沒有跟我借過錢。
五塊錢到賬后,黃杰心滿意足,將印有二維碼的卡片收起來,面色重新嚴肅起來:“宋董,之前的合作很順利,但有些不夠用了……下一步,需要你做東部地區赤衛軍的總隊長!正好聶崢嶸也死了,你要怎樣才能上位?說出來,我們會幫你的。”
“不知道啊,聶崢嶸剛死不久,現在還沒人提這事……”話未說完,我突然想起什么,立刻說道:“侯驚弦之前提了一嘴,說誰能抓到向影,誰就做東部地區赤衛軍的總隊長!”
“嗯?!”黃杰立刻轉頭看向黑漆漆的懸崖邊,蹙著眉說:“你怎么不早說,向姑娘已經飛走了!”
“……”我有些無語地說:“黃隊長,就算是沒飛走,還真把向影交給赤衛軍啊?”
“那肯定啊!”黃杰言之鑿鑿:“赤衛軍抓向影,是想引出你來,又不會傷害她!你先把向影交上去,做了東部地區赤衛軍的總隊長,然后我把她救出來,不是一舉兩得么?”
“……”我沒說話,隱隱覺得黃杰這個辦法可行,但又不想讓向影真的落到赤衛軍手里。
萬一,我是說萬一啊,出點什么事怎么辦?
“真沒事!”看我猶豫,黃杰又說:“區區侯驚弦,搞他就像搞一條狗,救出向影絕對不是問題!”
“……”我還是沒說話,不是不相信黃杰,而是打心眼里不想讓向影涉險。
“這樣,不著急答應我!”黃杰繼續說道:“回去以后,你好好考慮下這個方案的可行性……如果覺得沒問題了,再給我打電話!最近左飛、猴子他們不在國內,有事找我就可以了!”
“……好!”我嘴上答應著,心里卻想盡量還是別麻煩他,發起瘋來比鄭午還可怕的人物,實在太不好控制了。
黃杰摸出手機,讓我記下他的電話號碼。
“走了,有事打電話吧,我也要去吃晚飯了!”交代完一切后,黃杰擺了擺手,和我道過別后,便慢慢地走向叢林。
是真的很慢,和他來的時候一樣慢,真就不疾不徐、不急不躁,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消失在漆黑的叢林之中。
低頭看了一眼侯驚弦,他仍處于沉沉的昏迷之中,看樣子至少還能再睡一兩個小時。
我摸出手機,給小石頭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沒事了,向影已經平安離開,現在可以安心休息了。
“好!”電話里,小石頭呼了口氣:“宋董,不好意思,我是真不知道侯驚弦會去紫金山……說明我們的情報工作還是不到位,隨后會繼續改進和彌補短處的!”
“嗯,加油!”我對情報工作并不了解,就不瞎指揮或是亂提建議了,勉勵對方一句已經足夠。
領導應該學會閉嘴。
掛了電話,我又給小桂子發消息,確定了他的位置后,便“噔噔噔”奔過去。
見到了小桂子后,又是一陣易容、換裝,重新成為吳華之后,便偽裝成昏迷的樣子,躺在地上閉了眼睛——從侯驚弦到黃宇、孔鑫、鄧坤和羅錦,此刻都在不同的地方昏迷著,我也必須昏迷,否則不合群了。
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終于放下心來,整個身體處在輕松的狀態下,再加上春末夏初的金陵,無論環境、空氣還是溫度都挺舒服,所以躺在地上沒多久后,很快便睡著了。
……
不知過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起,“滴滴答”的聲音很快把我驚醒。
猛地坐起,就見自已仍舊身處叢林之中,圓月掛在空中,四周一片漆黑,口袋里的手機仍在不斷響著。我將手機拿出,看到屏幕上的“侯驚弦”三個字,便立刻按下了接聽鍵。
“侯司主!”我將手機貼到耳邊。
“在哪?”侯驚弦的聲音有氣無力。
“還在頭陀嶺的叢林里!”我立刻說:“之前碰到宋漁和向影,他們倆把我打暈了……”
“來停車場這邊。”侯驚弦打斷了我。
“好!”我便掛掉電話,瞥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凌晨兩點多了,隨即站起身來,辨認了一番方向,便朝停車場的位置奔去。
很快奔出叢林,就見圓月之下的停車場中寂寥無人,只有一輛輛不同品牌的車亂七八糟地停在各處。
我正轉頭左右四望,就見某個角落的陰影里突然傳來聲音。
“這里!”
定睛一看,正是侯驚弦,旁邊還站著兩個人,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臉。
“來了!”
我立刻應了一聲,一路小跑地朝侯驚弦奔過去。
來到侯驚弦的身前,發現他的肚子已經裹了紗布,站在他身邊的則是滬城赤衛軍大隊長鄧坤,和徽省赤衛軍大隊長羅錦,兩人看上去沒什么事,不過都是一臉驚弓之鳥的模樣,顯然害怕到了極點,怪不得要躲在角落的黑暗里。
“侯司主,你的肚子……”我裝作一臉詫異的樣子。
“黃杰來了,被他傷的!”侯驚弦沉沉地說,面色微微有些發白,聲音也氣息不足,顯然傷得不輕。
“黃杰?!”我故作震驚,“龍組四隊隊長,被稱作‘皇帝’的那個黃杰么?”
“就是他!”侯驚弦咬牙切齒,眼睛里是深深的恨意,“本來我能拿下宋漁和向影的,但是龍組四隊隊長黃杰突然現身……我不是他的對手!”
“正常!”我立刻說:“七天神之一的‘盤龍天神’陸山都險些敗在他的手上!”
“黃杰讓我給他跪下,我沒有跪,所以他給了我一刀!”侯驚弦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自已的傷口,“男兒膝下有黃金,他可以殺了我,但不能侮辱我!”
“……”我一陣無語,心想你也真是能吹牛逼,但嘴上還是說道:“侯司主,你雖敗猶榮!黃杰很強,但他只會欺負弱者,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漢!”
“等著瞧,這個仇,我遲早會報!”侯驚弦怒氣沖沖,喉嚨里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裹著恨意,“什么龍組四隊隊長,什么皇帝,遲早讓他跪在我的面前叫爹!”
“咚——”
就在這時,某個方向突然傳來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夜里卻是顯得極其刺耳。
“我錯了,我不該亂說話!”侯驚弦面色一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上下顫抖不已。
我和鄧坤、羅錦同時轉過頭去,朝聲音響起的方向看去,原來是一只貓,從一輛比亞迪的車頂撲下來,又迅速鉆到另外一輛大眾的車底去了。
“……媽的!”發現不是黃杰,侯驚弦才罵罵咧咧地站起來,“老子遲早干死他,遲早干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