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恒溫的駕駛室,芙麗雅用讓李廠振血涼的聲音說:
芙麗雅滔滔不絕:“總之一句話,有人貪心不足,偏偏自已所在的圈子影響力不小,自已沒能力沒膽子去冒險,但教唆他人的膽子不但有,而且很大,所以昏了頭。”
李廠振表情古怪,許久不說話,芙麗雅連喊幾聲,他才用陌生的語氣說:
“芙麗雅,你們呢,你們也會因為我對你們,對你們家人不公平恨我,恨其他人么?”
“你在說什么呀!”芙麗雅傻眼了,他媽的,我在跟你說國家大事,你跟我聊兒女情長?都這個時候了,你問這個。
“因為我是個笨蛋啊。”李廠振聲音哀傷,“這些你不說,我之前都不知道,我滿腦子都是打打殺殺,幫大哥辦事。”
他語氣甚至落寞起來:“這些你告訴我了,我才曉得原來會這樣,可既然那些以前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會變,你們也會吧。”
“不是……我,額,我跟姐妹們……”芙麗雅一時語塞。
她有很多話可以說,甚至可以撒謊,但李廠振有限的大腦已經結束了思考,他選擇了快刀斬亂麻:
“總之你們知道我是個笨蛋,以后有情緒就請直接告訴我吧。我能做到的我就去做,我做不到讓你們失望了,就請直接跟我說不想過了,我會讓大哥解除婚姻,并保證你們和你們家族的。”
他的聲音重新堅定起來:“二姐把我養大,大哥給了我富貴,我先是老三,然后才是李廠振,我這輩子不能辜負我的哥哥姐姐,所以照顧不了你們,我先在這里道歉。”
峰回路轉,芙麗雅都傻眼了,這腦回路,到底是怎么想到這里的?
但不等她開口,李廠振已經重新振作了,他打開喇叭,對邦德問出三個關鍵問題:
“敵人是誰,敵人在哪兒,我什么時候去搞定他們?”
“額……”邦德縮著脖子,夾煙的手抖起來,聲音變得不確定了,“3個小時后?”
李廠振不滿:“為什么感覺你也不確定時間?”
“因為我剛才告訴您了,而您又問我,我以為您要變更時間。”邦德不得不以實相告。
“好吧,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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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鄉市,螺絲釘俱樂部。
這里是新鄉市三大只面向工廠區出身的老人開放的私人俱樂部,由醫療部部長阿曼達開設,她本人跟隨船長李斌執行作戰任務去了,這里的日常打理,就委托給了副部長燕沖代管。
但燕沖畢竟不是工廠區出身,并且跟高遠見關系親密,兩人另有活動范圍,平時鮮少過來。
俱樂部人不多,只有幾十號人,大部分在二三樓,一樓只有兩三個湊在一桌。
這一桌子人表情輕松,帶著勝利的余韻。
一個多月前萊福廷·杰克帶人展開了酣暢淋漓的復仇,讓在移民日益增多,影響力打折的工廠區派系重新振作,其他派系對他們的人態度好了起來。
“干杯!”一名身材瘦削,個子足有一米九,好似竹竿的男人舉杯。
他叫伏堪,工廠區出身,原本是多金礦石精煉廠擔任會計,寰宇聯合第三次招募入職。第一次沒去是因為寰宇聯合開的工資少,比不上他在精煉廠中飽私囊。第二次則是嫌棄公司體量在星際不安全,直到李斌第三次回來,他才梭哈上船。
靠著公司早期缺乏人手,他謀了個后勤組長身份,現在擔任伊甸星統計部審計官身份,也是物流核心上線后,第一批被登記警告的名單人員,但因為那時他尚在工廠派系發展人脈,還沒來得及大展拳腳,所以幸免。
伏堪咧著嘴:“要說酒,還得是拜占庭葡萄酒啊,老金說說,你怎么搞到的?”
老金,金六九,工廠區力工出身,第一批上船入工程組,現任工程部下轄伊甸星新鄉市建筑部門,負責承建新鄉市對外項目承建。
他嘿嘿一笑,左右看了看同伴,語氣炫耀:“惡魔航電最近不是在咱們這兒擴建倉庫么,小弟不才,負責項目。航電的人想在批地上擴建,我給推回去了,有AI核心在沒法隱瞞,但選址么就……”
他說著搓了搓手,壞笑著舉杯:“這還得感謝咱們工廠少有的人才,進入文官系統的五等文官王哥啊!”
被點名的王虎連連擺手:“誒!我這算個什么。不過這份拜占庭葡萄酒可不容易,航電跟星際帝國離得多遠啊,這瓶酒轉手恐怕得五六次,價格比市面價還得高七八成,年份也夠,真是好東西。”
伏堪聽到這里,輕輕拍桌:“他媽的!說起這個就來氣,咱們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結果呢,連瓶拜占庭葡萄酒都沒法敞開喝。”
“你們知道不?”他壓低嗓音,煞有介事,“聽說星際帝國來的軍官和工程師,每年都能從帝國那邊,領到補助,就是拜占庭葡萄酒!”
王虎夾了筷子涼拌伊甸海蜇:“可我聽說這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領,只有非移民的借調才行,他們依舊歸屬星際帝國管理,帝國那邊是因為帝國薪資低于咱們,才給的物質補助,那些人領了補助,還要拿到市場去賣呢。”
伏堪皺眉打斷:“什么補助不補助的,我不管。世人都知道這星際帝國都要跟咱們聯統了,帝國的就是咱們的,帝國的人有份兒,咱們憑什么沒份兒?”
“那確實。”王虎立刻附和。
金六九喝干酒,放下杯子,肘著桌子開口:“說起來……那邊怎么樣了?艦隊該到封鎖區了吧,有消息了嗎?船長怎么說?”
王虎搖頭:“你們叫船長的都不知道,我這個統一搬遷后才來的,就更不知道了。”
兩人看向為首的伏堪,伏堪抿了口酒:“咱們這是在哪兒?”
“螺絲釘俱樂部啊。”
“俱樂部是誰的?”
“阿曼達部長的。”
“這就對了。”伏堪放下筷子。
王虎喜出望外:“您是說……阿曼達部長也是咱們的人?”
伏堪高深莫測地舉起酒杯,也不回話,只是說:“螺絲釘俱樂部,乃取自船長說的螺絲釘精神,讓我們為永遠正確的船長干杯,為我們這些兢兢業業,為公司蒸蒸日上而奉獻的螺絲釘干杯。”
“干杯!”
俱樂部三樓阿曼達個人房間,樓下三人的動靜,被高遠見提供的微型監控盡數拍下展示,燕沖翹著二郎腿,身邊是兩名面色漲紅,表情尷尬的義肢老兵。
燕沖捏著煙,側過身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這就是你們‘工廠派’?真是好螺絲釘啊。”
她唇縫抿緊:“好到快氧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