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博士點了點頭，組織好措辭：“大災變以來，許多人感染病毒變成了畸變體，我的導師為了對抗畸變體，就更改了麒麟的第一原則，為它輸入了清除畸變體的指令，事實上，麒麟做的很好。

在它的操控下，機器人大軍不斷地清除畸變體，保衛了城內百姓安全。

但后來，妄瞳不知為何失控了，妄瞳的力量影響了麒麟，讓麒麟逐漸變得極端，更加嚴格的執行第一原則。

從最開始的只殺畸變體，到想要一勞永逸，殺死所有可能變成畸變體的潛在感染者。”

聽到這，白野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這特么跟小九一模一樣啊。

小九的第一原則是保護人類，后來變得極端，要殺死全人類，將人類的意識拉入虛擬世界進行保護。

現在麒麟也是，殺畸變體還不夠，開始防患于未然，將潛在感染者都殺死。

原來這就是妄瞳的副作用嗎？

將好的出發點全部扭曲至極端。

“妄瞳是怎么和麒麟混到一起的？”

“這個答案恐怕只有我的導師知道，他是麒麟的開發者，同時也負責研究妄瞳，我猜測應該是導師在研究妄瞳的過程中出現了什么意外，導致妄瞳失控，并影響了麒麟。”

提到導師，易博士平靜的神情下閃過一抹傷感，他似乎很尊重自已的導師。

白野沉思片刻，問道：“你剛剛說綠藤市陷入虛幻，這也是妄瞳和麒麟干的？”

“對，麒麟擁有覆蓋全城的網絡，它的能力和妄瞳的力量相結合，導致綠藤市真實與虛幻的界限被打破。

現在的綠藤市看似真實，實際上是半真半假，有真人亦有假人。

想破除虛幻，只有關閉麒麟，不然隨著時間的推移，虛幻會越來越嚴重，而且麒麟一直在制造機器人，大規模搜捕殺害人類。

長此以往，綠藤市將不復存在。

白先生您之前問我為何不留著假人，反正他們也不知道自已是假人，確實，假人看似不會傷害人類，但實際上假人的存在就是對人類最大的危害。”

白野微微皺眉：“假人的存在會加重虛幻？”

易博士點了點頭，“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假人會阻止人類關閉麒麟，我說的阻止不是他們會出手阻撓，而是如剛剛陸沉一樣的情況。

陸沉已經知道凌夏是假人了，可是他仍然割舍不下那份感情.......”

白野眼中閃過一抹明悟之色：“關閉麒麟就會導致假人消失，這就相當于親手殺死陸沉的愛人，哪怕愛人是虛假的，可五年記憶中的點點滴滴卻無比真實，讓人無法割舍。”

“不錯，如陸沉這樣的人還有許多，試想一下，一個渴望母愛的孤兒擁有了假人母親，喪子的女人尋回了兒子，孤獨半生的男人與青梅竹馬重逢.......

白先生，我說的這些例子都是在守望者聯盟里真實發生的。

假人是根據人心中的渴望生成，它能完美填補人內心的情感空缺。

有時候，人為了填補這種情感空缺，明知是假的也會飛蛾撲火，糾纏的越深就越會難以割舍，起初只是虛假的記憶，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生活在一起，那之后的記憶不就成了真實嗎？”

聽到這，白野才明白妄瞳有多陰。

假人的威力，很少有人能抗住。

就好比一個人突然被告知，說從小含辛茹苦將你養大的母親是假人，為了全人類，必須殺死你的假人母親，可是你明明擁有從出生到現在，與母親的所有記憶，而且那些記憶無比真實。

面對這樣的選擇，任誰都會感到為難。

妄瞳和災瞳截然不同。

災瞳就是個莽夫，最喜歡破壞與毀滅。

而妄瞳卻擅長玩弄人心，制造虛假記憶，改變認知，以此讓人深陷虛幻之中無法自拔。

“白先生。”易博士突然鄭重道：“實不相瞞，我一直在思考如何關閉麒麟，讓人類重回城市，重新掌控機器人大軍，對抗畸變體。

如今人類不僅要面對畸變體，還要面對機器人以及虛幻，種種因素已經將綠藤市逼到了滅亡的邊緣。

可只要關閉了麒麟，一切就能逆轉，人類不再被虛假的記憶困擾，還能借助機器人的力量對抗畸變體。

但這件事太難了，首先想穿過機器人的層層布防便難如登天，其次很可能會直面妄瞳，迷失于幻境之中.......”

白野有些感慨，他猜到文明時代的人會很慘，但沒想到這么慘。

不過您的出現讓我看到了曙光，您不僅開創了氣血武道實力強大，還掌控災瞳.......”

他的語氣陡然變得激動起來：“以前我不信神，但直到見到了您，我很難不去想，也許真的有神，是神明的安排，讓您來拯救綠藤市！”

易博士是一個無神論者，可當整個綠藤市陷入絕望的危機中，無論他如何推衍計算都看不到前路時，哪怕再堅定的無神論者都會幻想，神的出現。

這不是對信仰的動搖，而是被逼上絕路，卻又不肯放棄的自我救贖。

白野樂了，你小子還就是有眼光。

“行了，你就說該怎么關閉麒麟吧？”

易博士深吸一口氣，激動的心情緩緩平復，他認真道：“關閉麒麟很簡單，它的服務器就在市中心最高的那棟樓，只要毀掉服務器，麒麟自然關閉，但難的是如何抵達。

如果白先生能幫忙的話，我可以提供干擾器、路線圖，還有人手，基地里的人隨您挑選，組建一支.......”

他的話還未說完，白野已然消失在原地。

而面對白野的突然消失，易博士卻宛若雕像一般，還保持著說話的動作，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