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韓霖的話，凌游抬頭看了他一眼，思忖了兩秒，淡淡回道：“哦，是嘛。”韓霖見凌游的反應，既沒有意外的神色，也沒有了然于胸的淡然，反倒是毫不在意的模樣，于是便似自言自語般的說道：“咱們桃林，也確實該整頓整頓了，連您的家都敢去砸，這群小混混，這不反了天了嘛。”凌游聽到韓霖的話，頭也沒抬的問道：“你怎么知道，是小混混呢？”韓霖的話戛然而止，愣了幾秒。凌游這才抬起頭注視著他。韓霖沉吟了片刻，然后笑著解釋道：“我猜的，要不然，誰有這么大的膽子啊，前兩年，那個住建局就是，一樓的玻璃被人砸了，后來破案之后，就是幾個小混混無業游民喝多了干的。”凌游似笑非笑的盯著韓霖看了片刻，然后說道：“常委大院門口，可是有武警看守的。”韓霖聞言，連忙順著凌游的話茬，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后說道：“瞧我這腦子，太先入為主了，您這么一說，還真是，門口有武警，院墻又那么高，確實沒有小混混吃飽了撐的，膽子那么大，敢跑到常委大院里砸玻璃。”說著，韓霖還開了自己一個玩笑道：“市長，看來我可真不是當警察的材料，這要是我當警察，一個案子都破不了，哈哈。”凌游看了韓霖一會，也是浮起嘴角笑了笑，隨即說道：“破案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吧，你也轉達單位里的人，不要背后再議論此事了，尤其是你，怎么還能帶頭議論呢。”韓霖聞言惶恐不已：“市長，我可沒和下面的同志們議論過啊，這就是當著您的面，為您打抱不平而已。”凌游壓了壓手，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了，去忙吧。”韓霖的表情很是難看，想要解釋，但卻被凌游剛剛的話給嚇退了回去，只好點了點頭應了兩聲，出門而去。可十幾分鐘之后，韓霖卻又再次敲響了門，凌游抬頭見還是韓霖，剛要開口，就聽韓霖說道：“市長，省廳督導組的同志來了。”凌游聞言先是一怔，隨即便起身說道：“快請。”沒一會，只見一名穿著三級警監警服的中年男人帶著三個人走進了凌游的辦公室。凌游與其對視了一眼，嘴角頓時浮起了一抹笑意，心說這可是老熟人啊，可卻沒有聲張出來。對方見到凌游這個舉動，也收回了激動的神情，只是伸出手笑道：“凌市長，省廳掃黑辦副主任莫文杰。”凌游聞言立馬握住了莫文杰的手，隨即笑著說道：“莫主任，久聞大名啊。”莫文杰聽著這話，心說自己上次和凌游見面的時候，二人就是這樣寒暄的，如今再見，卻還是換湯不換藥。隨即，莫文杰又介紹了一下他帶來的三名警員，隨即幾人便在凌游的邀請下坐了下來。韓霖見狀，沒有去叫季堯，而是親自給莫文杰等人泡了四杯茶。可就在韓霖剛要找地方坐下的時候，凌游卻看了一眼韓霖說道：“韓主任，你先出去吧，有需要我再叫你。”韓霖屁股還沒坐穩呢，聽后立馬就站直了，隨后在莫文杰等人的注視下，有些尷尬的說道：“那，那好市長。”說著，臨走的時候，還對莫文杰打了聲招呼，這才離去。待韓霖離開，并且關上辦公室門之后，隔了幾秒鐘，莫文杰便朝凌游看了過來，先是高興的笑了笑，然后又說道：“這三位，都是自己人，臨走時，郭廳特地叮囑過的。”凌游哈哈一笑：“沒想到，郭廳賣了個關子，說即將要來桃林的人，我認識，卻沒成想，是文杰你啊。”莫文杰緊隨著笑了笑答道：“上面點名將此事交給了郭廳點將，郭廳自然是要委派一個他和你都信得過的人啊，文杰也是有幸能得到你們二位領導的信任，唯恐工作干的不好，給郭廳丟人，也辜負了凌市長你啊。”凌游聞言一擺手：“你的能力，我是看在眼里的，看到你，我這心啊，也就算有底了。”二人寒暄了幾句之后，凌游便叫來了季堯，吩咐季堯讓他來安排莫文杰一行人的食宿等問題。莫文杰聽后則是拒絕了凌游的好意，并說他們自行安排就好。凌游對此也不再客氣，他知道莫文杰自有他們的規定和計劃，既然是以督導小組的方式下來插手桃林市的公安工作，那么對莫文杰，凌游也就起不到領導權，只能起到配合的責任。次日，在凌游親自主持的市公安局的會議上，凌游著重介紹了莫文杰和他領導的督導組，并且將省廳的文件精神傳達了下去。這文件，之前凌游也沒接到，當看到文件的那一刻，凌游也大為驚訝，按理說，市局的領導權，在市府的管轄范圍之內，但業務監督權，則是應該在省廳的領導下進行的，而這份文件的部署，就是完全的將桃林市局在業務管理方面的權利，都交到了這個剛剛成立的督導小組的身上，再加持著凌游這位桃林市府的一把手無條件支持，在當下的意義上來講，無疑就算是將桃林市局的現任領導們全部架空了起來。但話又說回來，權利是給到了莫文杰的手里，可能不能支配的動，或者說領導的動，可就不好說了，畢竟在權利的游戲中，可不是像玩斗獸棋那般簡單，大象就能吃獅子，獅子就能吃老虎，如果真的這樣，有些工作，反倒是輕而易舉了。所以莫文杰表面上淡定自若，在接到任命的那一刻，他的心又何嘗不在打鼓、壓力倍增，畢竟有句老話講的好，強龍不壓地頭蛇，莫文杰雖說是帶著尚方寶劍的欽差，可桃林的局面，也不是他能一劍開山的。會議結束的時候，肉眼可見的是桃林市局各個人臉上百般的表情，有不屑的，有憂慮的，自然更有憤恨的，尤其是市局領導班子的幾個人，都是面上和善，私下對此卻十分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