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奕心有余悸。
若非楊欣欣未雨綢繆，他很可能已經在那牧羊少年的蠱惑下迷失自我，甚至被薩麥爾的力量同化。
他體內那股新獲得的力量，既是助力，也是隱患。
“我沒事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眼神重新變得銳利，“布萊恩，還能跟上焚骨他們的氣息嗎？”
布萊恩仔細嗅了嗅，點了點頭：“雖然你的‘味道’剛才亂了一下，不過他們的氣味線還在。跟我來。”
幻象褪去后，森林的死寂仿佛更濃重了。
張奕沒有立刻邁步，他站在原地，眉頭緊鎖，似乎在回味剛才那瀕臨深淵的體驗。
布萊恩不安地用爪子刨著地面，“怎么說，bro，你還在等些什么？”
楊欣欣則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的指令。
她看著張奕表情的變化，似乎有所明悟。
“你剛剛在薩麥爾的幻境之中看到了什么？難道說又有新的收獲？”
那并非薩麥爾本人，只是薩麥爾精神意志的溢出。但是被精神感染者，可以體會到薩麥爾強烈的意念。
這是一種災難，因為人的心智可能會被污染，從而被薩麥爾強行同化。
但是，如果你可以抵擋得住這種精神污染，它就是巨大的機遇！
活了三十多年的張奕，可以和活了數十億年，領悟了世界本源真諦的德魯克巨神對話，何嘗不是一種巨大的收獲？
布萊恩和楊欣欣沒有這樣的機會，因為布萊恩是經過改造的狗子，心思純粹；至于楊欣欣，她的精神力量，是足以讓伊痕族的四大騎士震撼的。
“先不急著走。”
張奕終于開口，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與剛才的驚險截然不同。
他轉頭看向楊欣欣，眼神銳利而清醒，卻又深藏著某種躍躍欲試的瘋狂。
“我想再試一次被精神污染！那個家伙，似乎想要告訴我們這些外來者什么。”
“弄清楚原因，我就能知道精神污染的本質。或許，還會有其他的收獲！”
“布萊恩，警戒四周，有任何異動立刻示警。”
他先對白色拉布拉多吩咐道。
布萊恩雖然疑惑，還是低吼一聲表示明白，耳朵豎起，鼻子不停抽動，將感知擴散到最大范圍。
“有我世界第一警犬布萊恩在，保證不會有任何危險能夠瞞過我的感知而靠近！”
然后，張奕的目光落在楊欣欣身上，異常鄭重。
“欣欣，接下來我要做一件很危險的事。”他指了指自已的額頭，“薩麥爾的精神污染，剛才雖然被你的規則壓制了，但我從中……體會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一種……關于力量本質的模糊感應。很危險，但可能也很關鍵。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楊欣欣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凝視著他，沒有詢問，也沒有反對，只是靜靜地聽著。
“我會主動解除防御，再次接納那股污染。”
張奕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我需要去體會，去理解薩麥爾想要傳達的‘規則’，哪怕它是扭曲的。但風險是，我可能會再次迷失，甚至被同化。”
他指向楊欣欣身后那若隱若現的墮天傀儡：“所以，我需要你為我設下最后的保險。用你的箭矢瞄準我。一旦你判斷我的意識超過安全閾值，或者我表現出任何被徹底控制的跡象，不用猶豫，立刻動手。”
這話說得平靜，卻讓一旁的布萊恩渾身毛發都微微炸起。
“喂！張奕！你瘋了？！那鬼東西的污染躲還來不及，你還要主動湊上去？”
拉布拉多犬急得原地轉圈，“萬一楊欣欣判斷失誤，或者你墮落得太快……”
“所以這才是保險的意義。”
張奕打斷它，目光依舊看著楊欣欣，“我相信欣欣的判斷力。也相信我自已，不會那么輕易被打敗。這是一場賭博，但賭注值得。”
楊欣欣與他對視了數秒，那雙洞悉因果的眸子里，數據流般的光芒微微閃爍，似乎在飛速計算著各種可能性。
最終，她輕輕頷首：“明白。規則鎖定：目標張奕，意識污染度超過百分之五十，或出現不可逆同化特征，執行強制凈化。”
對手畢竟不是薩麥爾本人，對楊欣欣而言，讓張奕清醒過來完全不是問題。
就算張奕真的被同化了，也能夠利用【模因病毒】的能力強行改變他的認知。
這不是防御，而是更高級別能力的后置，絕對的安全。
“OK，這樣我就放心了！”
張奕微微一笑，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神當中帶著幾分興奮，那是探險家面對未知深淵時的興奮與決然。
他找了一處相對平整、背靠巨大枯樹根的石頭緩緩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閉上了眼睛。
“開始吧。”
隨著他意念一動，周身那層無形的、由空間之力和強大意志構筑的精神屏障，如同消融的冰雪般緩緩散去。
幾乎是屏障消失的瞬間，暗日森林那無所不在的、陰冷粘稠的精神污染，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地涌向他不設防的精神世界。
楊欣欣身后的墮天傀儡徹底凝實，那柄由因果與模因構成的詭異長弓被拉開，一支散發著冰冷寒意的箭矢虛搭在弦上，箭尖精準地指向張奕的眉心。
楊欣欣的眸子無比專注，如同最精密的儀器，注視著張奕意身體的每一絲變化。
布萊恩站在一旁，眼神當中有著幾分擔憂，但此時的它也做不了別的事情，只能夠心里面默默吐槽，一邊警戒著周圍。
影子里面的眾人看到這一幕，內心稍微有些擔心。
只不過考慮到張奕穩健的行為習慣，以及有楊欣欣作為后手，他們這才稍微放松下來。
“牢大給人的感覺，一點都不著急啊！”
徐胖子撓了撓頭，有些好奇的說道。
【青鳥】黎漾漾搭著胳膊，眉頭微微蹙起。
“從進入暗日森林以來，張奕閣下給人的感覺，就仿佛將一切都掌控在手心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