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初歇,燈火昏黃。
蕭宜川披著單衣坐在案前,半封舊信帖攤在掌心,反復摩挲,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曲沐棠,上午表現有些奇怪。
看來終究心思還在自已身上。
她字里行間微弱的嘆息、幾句拐彎抹角的抱怨...
三年的情意,不可能見一面就淡得干凈。
大抵是少女矜持,見面又不便多言,才會如此遮遮掩掩。
想到此處,他心底又添了幾分篤定。
蕭宜川闔上信帖,將其整齊壓在案角。
指尖輕敲木案,節奏穩而從容,慢慢起身,踱到窗邊仰望。
雨剛停,檐角殘滴斷斷續續落下,聲聲清脆。
九垣城...九垣城,家族失勢怎么偏偏就落到了九垣城。
明明維護了那么多人脈線,結果九垣城關系最弱,唯一能靠的上硬產業就是兵器礦脈,還要想盡辦法去娶一個有夫之婦!
背后的手悄然攥的指節發白。
“寒蕪!”蕭宜川回身。
簾影輕顫。
一道纖長的身影無聲步入燈下。
身著淺墨長衫,腰系素色細絳,鬢邊簪著一枚白玉長簪,一頭烏發半挽半垂。
“主子。”
“今早看清了曲霆的反應?”
“是,他在觀察主子,但是沒有特別之處...反倒是曲小姐,對主子好像有些抗拒,不過到晚上好些了。”
“你怎么看?”
“應該是許久沒見,曲小姐一時難以放開。另外她剛在城中逃婚,又擂臺選夫...各中曲折,可能也不知道怎么面對主子。”
“嗯...你也是女子,再多說些,我們見第一面她還是很熱情的為什后面又淡了?”
“是,曲小姐心性倔強,外表沉靜。三年間與主子書信往來,我逐封對照回信,她每一封應該都斟酌許久...看得出來絕不是敷衍。”
她頓了頓,抬眸看向蕭宜川側臉,察言觀色。
“他第一次接觸主子激動忘情,顯得熱情也屬正常。后續冷靜或許會想....她如今名義已是別人之妻,心情自然復雜。既想裝作無事,又怕主子看出端倪,才會顯得躲閃、拘著。”
“況且曲小姐人前強,自尊極高,那贅婿只是個泥腿子,她想必覺得丟臉。主子今日再出現,她自然不知該如何面對。”
“主子莫急,依我看,曲小姐這種性子,看似倔強,實則心軟。她越是逃避、別扭,越說明心里有主子的位置。”
良久的思忖,蕭宜川深以為然。
“合理!”
寒蕪輕輕吐氣,露出清麗笑容:“倒是那個贅婿....頗為礙眼,要不要帶人把他...”
“把他什么?”蕭宜川斜睨了她一眼,“現在殺了那個廢物,除了給我添麻煩還有什么用?”
想到蘇燼,他眉間泛起幾分不耐,心底更升起一種說不出的厭惡。
一個泥腿子,跟自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竟然登堂入室當了贅婿,真令人作嘔。
寒蕪偷偷查看著對方表情,低聲道:“主子,您說那贅婿是個廚子,今天天不亮曲家漫天飄香,我聽說就是他做的...這贅婿見了您非但不識趣,反而挑釁,難道就這么任由他放肆么?”
“這賤民該死,但現在一定不能動他,必須讓他自已滾出去。”
寒蕪眼中閃過一絲陰沉:“主子放心,不用動他,那種賤民...兩句刺耳話就能讓他亂了方寸。我明日便借機攛掇幾句,讓他自覺離曲小姐遠些。”
蕭宜川不置可否。
“去吧,不過嘴上刻薄些無妨,別弄得太直接,此人若是自覺羞愧退讓最好。”
“區區贅婿,不知天高地厚敢跟主子搶女人,明日我罵兩句就讓他知難而退。”
....
信在桌上,蘇燼垂眸打量,又抬眉看向曲霆。
“情書吧?岳父,咱們也別彎彎繞了,你也別試探我,有什么話就說吧...我什么都扛得住!”
曲霆用力搓了把臉,最后捂著半張臉愁苦道:“賢婿啊,你是頂聰明的人,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
“信我都看了...我這張老臉都快被這丫頭丟盡了。”
“我是真沒發現,沐棠藏這么深,今天感覺不對勁才讓人去她房里搜一下。她從小就讓我省心,沒想到到談婚論嫁這方面能給我折騰成這樣。”
“還有蕭宜川那個狗崽子,竟然跟我女兒私下通信這么長時間!在信里裝什么文弱書生!賤種!”曲霆破口大罵,旋即又深感無力。
“但已經跟蕭家那筆生意已經定了契,很多事不太好翻臉。”
“但不管怎樣!曲家跟蕭家是不可能聯姻的!沐棠也不可能再嫁!我絕不答應!就是....這口氣,你暫時得咽下。”
蘇燼努努嘴:“那你打算怎么委屈我?”
“你就當成無事發生,你們畢竟是名義夫妻,你得把她穩住...這單生意結束就可以了。”
“那你就不能找個借口,把她關小黑屋里么?”
“她那性子太倔,之前都做出逃婚這種出格事,我怕她看出什么做出更過分的事,你還是將就一點吧。”曲霆側過頭道。
“后天他們去踏青,你也去,把小野也帶上!”
“我被人叫廢物贅婿,現在還得當綠帽姑爺是吧?”
“嘖!”曲霆臉上煩躁惱怒一閃而過,“沒那個意思賢婿,為人處世往往就是這樣,有時候低頭才能辦大事,辦好了你是我曲家的功臣沒人能瞧不起你。”
“岳父,我感覺你好像也沒怎么在乎過沐棠怎么想。”
曲霆眼皮跳了一下,像是被扎到隱痛處:“有哪個做父親的不希望自已孩子好,可做父親難,做家主也難...我不可能什么都為自已這邊考慮。”
“我給沐棠做的都是最好的安排,那些什么情情愛愛都是假的...她不理解我,遇上你也算運氣不錯,可她還是不知道珍惜,偏偏要選最差的那個。”
“不說了,不說這個...”曲霆無力擺了擺手,“現在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同意你的想法。”
“不同意?!”
“確實低頭才能辦大事,那干脆別低一頭了,直接低到底,我就是廢物贅婿。”
“什么意思?”曲霆詫異道。
蘇燼俯身上前,低聲道:“攔得住沐棠的人,攔不住沐棠的心,我能做的就是阻止他們別出事。但是蕭宜川終歸是帶著目的來的,沒達成目的就算結仇...左右都是結仇不如跟他耍耍,給他點希望,利用沐棠玩把大的。”
“你要干什么?”曲霆心里一驚,趕忙側耳。
“一個三流公爵,不知道天高地厚跟我搶女人,我讓他穿衣服進城光著屁股滾出去...布個殺豬盤,讓他自已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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