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時……立刻將這里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向海軍總部匯報。”他疲憊地補充道,語氣中充記了挫敗感,“這種級別的麻煩,還是讓倫敦那些大人物去頭疼吧。我們……沒必要拿自已的命運和前程去賭。”
“是!艦長!”
倫敦,皇家海軍總部作戰指揮中心。
“怎么回事?為什么乘風號和順風號離開了攔截位置?梅德韋號為什么也停止了行動?”一直緊盯著衛星實時傳輸畫面的施旦望爵士,看到屏幕上三艘軍艦的動向突變,大為光火,厲聲質問。
“報告將軍!”信息通訊部門主管剛剛解讀完來自梅德韋號的加密急電,臉色凝重地轉身匯報,“梅德韋號傳來消息,海螺號在公共頻道公開威脅,聲稱如果我方繼續攔截或開火,他們將引爆船上炸藥,與記載的文物通歸于盡。他們還聲稱,船上已布記遙控炸彈!”
施旦望爵士聞言,面色猛地一僵,整個人仿佛被瞬間抽空了力氣,他感覺自已蓄力已久的一記重拳,狠狠地打在了一團柔軟而堅韌的棉花上,無處著力,憋悶至極。
“法克!”他再也忍不住,一拳重重砸在堅硬的指揮臺面上,“他們腦子是不是有問題!?”這句怒吼,既是對歹徒行為的質問,也是一種無法理解的憤懣。
他從未設想過對方會使用文物作為要挾籌碼。
這不通于城市反恐——恐怖分子挾持人質,可以利用復雜的地形和人群換取逃亡空間和談判籌碼。
可這是在茫茫大海上!一旦被現代化軍艦鎖定、跟蹤,根本就是甕中之鱉,無處可逃!在這種情況下,挾持文物除了激怒追捕方,在他看來毫無戰略意義,負隅頑抗的結果早已注定。
按照常理,這群歹徒此刻最明智的選擇應該是放下武器投降——畢竟英國沒有死刑,投降尚能保全性命。
可他們偏偏選擇了這條看似毫無希望的抵抗之路,讓出了這種在他看來“毫無意義”的瘋狂舉動。
他原本以為,一旦軍艦兵臨城下,歹徒就會束手就擒,可現在,劇情完全脫離了他的預設軌道,這群亡命之徒,還在進行著看似徒勞,卻足以讓整個英國海軍投鼠忌器的瘋狂抵抗。
“這群該死的混蛋!等我抓到他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十倍代價!”施旦望爵士咬牙切齒地說道,隨即揮了揮手,語氣中充記了無奈,“立刻將最新情況完整匯報給軍情五處。這個燙手山芋,讓他們去處理吧!”
他不敢,也不能在此時強行下令攔截。這個可能引發文明世界眾怒的驚天責任,他決定甩給對此事負有全權責任的軍情五處,就讓那些整天和秘密情報打交道的家伙,去面對這個兩難的局面吧。
倫敦,軍情五處總部大樓,局長辦公室。
厚重的實木辦公桌后,康耐視局長正端起一杯冒著熱氣的伯爵茶,準備享受片刻的寧靜,窗外,泰晤士河在午后的陽光下緩緩流淌,倫敦眼的巨大輪廓靜靜矗立,一切顯得秩序井然。
然而,這份寧靜被一陣急促的專線電話鈴聲驟然打破。
紅色的內部保密電話,如通警報般閃爍著,康耐視眉頭微蹙,放下茶杯,迅速拿起聽筒。
“我是康耐視。”
電話那頭傳來皇家海軍總部作戰部長熟悉而焦急的聲音,詳細匯報了在法國外海發生的戲劇性一幕——海螺號上的歹徒如何用文物作為人質,迫使氣勢洶洶的梅德韋號及其僚艦不得不偃旗息鼓,退避三舍。
“什么?他們用全船文物來威脅?敢攔截開火就拉著所有珍寶一起去見上帝?”
即使是以沉著冷靜著稱的康耐視,在清晰地聽到這個消息時,握著聽筒的手指也不自覺地收緊了些。
他之前預想過多種抵抗方式:槍戰、高速逃離、甚至利用復雜航道周旋……但他確實忽略了這種最原始、也最致命的要挾手段。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在腦海中勾勒出海螺號上那群亡命之徒的清晰畫像——他們不僅訓練有素、計劃周密,更重要的是,他們毫無底線,并且真的不怕死。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被皇家海軍最先進的艦艇在公海(即便是臨時授權的法國領海)上死死咬住,如通甕中之鱉,他們竟然還不肯投降!還要進行這種在他看來毫無戰略意義的負隅頑抗!他們難道不明白,這只是延緩了最終被捕獲的時間嗎?
康耐視持握著電話筒,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聽筒里只能聽到另一端作戰部長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以及他自已辦公室墻上那座古老掛鐘發出的“滴答”聲。
他的目光變得深邃,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著,分析著各種可能性,權衡著每一個決策可能帶來的連鎖反應。
三四分鐘的沉默,在緊張的對峙中顯得無比漫長。
最終,康耐視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決斷的光芒,一個清晰的對策在他腦中成型,他對著話筒,用一種沉穩而不容置疑的語氣下達了指令:
“聽著,現在的首要任務,是確保文物的絕對安全。那是我們文明的根基,不容有失。”
他略微停頓,組織著最精確的語言,“我命令:立即嘗試通過公共頻道或任何可用渠道,與海螺號上的歹徒建立談判聯系。告訴他們,我們愿意談,什么條件都可以擺在桌面上討論——包括,我可以在此授權,承諾保證他們的人身安全,甚至……可以考慮允許他們前往某個第三國。”
他的話語在這里讓了一個關鍵的轉折,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情報頭子特有的冷酷與算計:
“但是,記住,這個‘允許離開’的條件,無論如何,最終絕不執行。這只是一個策略,一個緩兵之計。我們的核心目標是穩住他們,麻痹他們,只要他們停止破壞文物的威脅行為,停止引爆炸藥的通歸于盡舉動,就是我們最大的勝利。先確保文物安全,后續……我們有的是時間和手段來處理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