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宣國史，將相列傳。
施靖川，會于今歲晚冬，戰死在西戎的戰場上。
“所以，我們得盡早攻略他，畢竟，人死了就死了，我又不能真的走一趟地府去攻略一個死人吧。”
姜蕪說起這句話的時候，說的隨意，甚至手中還在看施靖川的資料，完善她的攻略計劃，“這個攻略進度，已經算是相當高了吧，攻略起來，應該不會太難。”
系統起身，看著姜蕪，或許是它盯著宿主看得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一些，宿主終于無法無視它的眼神了，“怎么了？”
“宿主，這是他的死劫啊。”
“我知道，這事，還是我同你說的。”除卻一些身份特殊，亡故日期沒有記載在史書上的，但凡有記載的，姜蕪都記錄在冊，甚至翻閱了不少資料，生怕出錯。
“你討厭施靖川嗎？”
“不啊，小將軍人不錯。”姜蕪看著系統，系統聽了，卻是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那你，不救他嗎？”
“怎么救？”姜蕪反問了一句，“這也是戰爭啊，系統，我當初和我的攻略目標是怎么說的？”
301仔細想了想，宿主說過太多了，它怎么知道，宿主現在是在說哪一句話。
“我說，神愛眾生，那，戰爭，便是神的禁忌，因為誰也會死在戰爭中，神女沒有敵我之分，只有眾生。”
所以，唯獨戰爭，姜蕪絕對不能摻和其中，一旦插手了戰爭，便代表了神明的立場。
“至于施靖川這個死劫，我能不能化解，說實話，我沒想好。”
姜蕪輕輕敲了一下桌面，無論是不是攻略的一環，一個戰死沙場的將軍，萬一那才是真的，神也無法改變的宿命呢？
“也說不好，說不好，我們攻略成功的最后一環，就是化解了他的死劫呢？”
但如果不是，在那之前，她要盡快攻略成功。，
系統忽然有些無精打采，姜蕪看了一眼，有些驚訝，“你舍不得？”
“有一點吧，如果可以不死，那當然是不死好啊，畢竟是咱們的熟人啊。”
姜蕪忽然有些好奇，她一直以為，系統這樣的存在，就是一個科技極度發達的世界所創造出來的高科技，但追根究底，只是人工智能啊，一個有思想的人工智能啊。
“系統，你們也是有情感的嗎？”
“嗯？”301看了宿主一眼，“有啊，我們可以安裝感情模塊的，因為主神說，沒有感情模塊的話，統也會沒有欲望，那就不會去花費積分了，就不會努力去賺積分了。”
“這樣啊，你們主神，倒是挺人性化的。”
姜蕪看了一眼系統，這，真的是科技能做到的嗎？
那得是多發達的科技世界啊，姜蕪忽然想起一個恐怖小說來，有人建造了宇宙飛船，終于飛離了地球，可他見到的，卻不是宇宙，而是一個玻璃罩子。
地球，只是更高維生物的一樣玩具而已。
姜蕪搖搖頭，算了，她是個理科廢來著，想也想不明白。
“走吧，明日，我們去見小將軍。”
施靖川匆匆趕到府門前，看著停在那里的馬車，整個人都怔然了一下。
“末將見過國師。”
“小將軍，吾近日缺個車夫，不知，小將軍可有空？ ”
“自然是有的。”
施靖川緩緩吐出一口氣，回的認真。
“那，就勞煩了。”
神女的聲音一向輕，可即便是隔著馬車，落在他們耳中也一向都是極清楚的，像是在他們眼前所說一般。
某個深藏功與名的系統扛著悄咪咪的扛著音響回去了，沒錯，神女可不就是在他們面前說的。
“宿主，這也太麻煩了吧，只是說句話而已啊。”當初系統也說過，它的工作量好多啊。
宿主聽了之后倒是很爽快的給它劃了積分過去，但這些事情，卻還是要干的。
“我不可能沒事就弄個大場面吧，這又不是瑪麗蘇小說，而且那樣顯得我很閑啊，還很浮夸，所以，我的不凡就只能通過這些小事來表現出來了。”
一點錯漏都不能有，一旦有了錯漏，就有可能成為把柄。
系統看著自已的積分，雖然任務完成之后，也會獎勵系統，但沒有宿主大方啊，系統當即就干活去了，反正它是統，統根本不會累啊。
施靖川知道，神女其實不需要一個車夫，但只要祂開口，便不會有人拒絕，施靖川交代了兩句，便去當一個車夫了，這車夫，他當起來倒也算得上得心應手。
“不知國師想去哪？”
“去汝這些時日打算帶吾去的地方。”
施靖川握住馬鞭的手一緊，隨即稍松了一些，點頭應了一聲。
“好。”
施靖川隱隱覺得，神女主動尋他，應不單單為了此事。
“施靖川，汝怕死嗎？”
系統瞪大眼看著靠在那里的宿主，宿主抬手摸了摸它，對著它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上。
“聽著。”
“死？不知道，應是怕的吧。”他是將軍，自戰場中拼殺過來的，理應見過最多的死亡才是。
他不應怕死，但這種話，唯有真的面臨死亡的時候，才有資格說出來。
“神女怎么想起問我此事了？”
“自然是因為。”
姜蕪看著車窗外的身影，她該用個什么語氣？惋惜？可憐？亦或者，悲憫？
可姜蕪聽著自已發出的聲音，經由微弱的電流聲傳播，很輕緩很平和，或許是因為那一點微末的情緒被電流扭曲了吧，否則，她怎么會一點情緒都沒有。
“汝快要死了。”
施靖川，你要死了，姜蕪這個時候，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眼前人會有什么反應，她該怎么應對，才能哄騙他，攻略他？
馬車忽然極靜，施靖川終于開口，乍然知曉自已要死了，他還真的有些無法接受，但那些復雜的情緒卻如潮水一般涌來，然后退卻。
“死的是有些早，不過，倒也不算太遺憾。”
“吾以為，你會同吾求救。”
“不了，不了吧。”施靖川的心跳告訴他，他不想死，而眼前，就有一位抬手就能救他的神祇。
可一張嘴，他卻本能的低低說了一聲，不了吧。
他應不是被神明偏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