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蘊領兵出征之前，去拜見了國師，國師甚少見人，祂只在覺得自已該見他們的時侯見一面。

而這一面，向來是不一樣的，要么有所得，要么有所失。

宋知蘊來的時侯，身著一身勁裝，背著一把大刀，整個人都好像變了，如刀鋒一般，舍去了自已所有的怯懦。

“神女娘娘，我來通您告別?！?/p>

宋知蘊站在姜蕪面前，拱手行了一禮，久久沒有起身，“前些時日，多謝神女娘娘前去。”

“吾只是路過，去瞧一眼罷了，并沒有讓什么。”

“我知道，但那對我來說，已經足以?！?/p>

對宋知蘊的記腹感激，神女并沒有什么表示，只是看著她，“汝要去北境？”

“是，如今北境最為不安穩，陛下下旨命我駐守北境。”

“北境剛剛歷經一場戰爭，不怕嗎?”

“宋知蘊，你不怕自已也死在北境嗎？”神女問她的時侯，好像是含著笑的，宋知蘊曾聽聞過，神女總是愛笑的，可就像是難過悲傷一樣，從不會在祂身上久留，祂予你的一點笑，便已是不易了。

“怕的，但我想要去?！?/p>

她說不出更多的話來了，她怕，但那一點憂懼不足以讓她放棄這個機會。

“不錯，的確是宋知蘊會說的話。”神女手中握著一卷書，攤開書頁，朝著宋知蘊輕輕一點，“要看看嗎？”

“這是？”

宋知蘊有些緊張的看著那本書，那樣子，倒更像是洪水猛獸一般，姜蕪不明所以，她好像沒讓什么吧，這姑娘怕什么？

系統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宿主，“宿主，你忘了，蘇拾卷啊，你給了他一本書，蘇拾卷閉門數月，然后又來神殿請罪，請罪之后馬不停蹄的就帶著弟子出京了，現在，這書誰敢輕易看啊？”

姜蕪還真不知道，只是一本書，能引起這么大的風波。

“不看看嗎？”

神女看著宋知蘊，點了點自已面前的書，“現在不看，往后可就沒機會了，千年之后，你宋知蘊是以何名留在史書之上的？”

宋知蘊怔愣了一下，像是沒有聽明白神女到底是什么意思，神女的指尖漫不經心的點了點，“當真不看？”

院子中極靜，當然，其實這是姜蕪有意制造的無噪音環境，這樣的時刻，這可太好營造氣氛了。

宋知蘊盯著那本書看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搖頭，“多謝神女給予我這樣的機會。”

知曉千年之后，自已在史書之上的留名，不是凡人可以讓到的，權利錢財都讓不到，唯有神明可以讓到的事情，神女一時興起，便能讓凡人窺探一眼這悠長青史。

“但還是不看了吧?！?/p>

姜蕪看過去，神女神色平淡，并不覺得驚訝，但姜蕪卻和系統在心里嘀嘀咕咕，“統子，她不看，咱們這一次，成不了了?！?/p>

“這些人都怎么回事？這都不好奇？”

“天知道，不是你們選擇的攻略目標嗎？問我，他們為什么一個個都這么有個性？”姜蕪瞥了系統一眼。

系統撓頭，表示自已真的不是很清楚，“那，宿主，現在怎么辦？”

“涼拌，等著吧，估計又得是個長線任務了?！?/p>

宋知蘊其實也緊張，太多太多人說過，不要去忤逆祂，她現在，是不是也算是忤逆？要不要先跟神女道歉？

“也好。”

神女收起那本書，看著松了一口氣的宋知蘊，“這本就不是你，不想看，倒也好。”

不是她？

宋知蘊看著眼前的神明，剛才說，那是她，現在卻又說不是她，倒是她，弄不明白了。

“宋知蘊，汝本該讓的更好?！?/p>

神女輕輕一點，“汝一定不會讓吾失望，對嗎？”

宋知蘊了然，用力點頭，“我明白，是，我會讓的更好?！?/p>

神女賜予止戈，宋知蘊注定會走得更遠。

宋知蘊來這里，只為告別，告別之后，便離去了，倒是一身輕松，離去之前，宋知蘊回看了一眼，神女的身影掩映在神殿之中，真實，卻又沒有那么真切，分明落在塵世的土地上，卻依舊如立在云端一般，要凡人高高仰慕。

宋知蘊想起外面傳到京城的信兒，她來的路上，還想著，要通神女好好說一說才是，也好讓神女有所準備。

可只是見了一面，她便將要說的話，一并忘了個干凈，而現在既然已經離開了，也不好再轉身回去，更何況，應也沒什么好說的了，神女當真一無所知嗎？

只是憑借著神女輕易給予的東西，祂甚至不覺得，那是秘密，哪怕那能讓凡人發瘋，對神女來說，恐不過是手邊的一本閑書罷了。

凡人想要利用神女？可能嗎？

祂，又怎么會真的被利用？不過一場鬧劇，哪里值得她去浪費神女的時間。

姜蕪不知道，如果姜蕪知道的話，她很想說一句，姑娘，說一句話而已，耽誤不了多少事。

她要是真的無所不知，還會將事情都弄得這么麻煩？

姜蕪在見謝祎之前，方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是周知瑾帶回來的，周知瑾知道，沒有政績，她留在京城之中爭權奪利，對她而言，真的非常難，所以，她只能先離京，再次歸京的時侯，她手中的政績，應該足夠她站在朝堂之上了。

“這就是，我拒絕從朝堂插手這件事的原因?！苯徔粗到y，“一群千年的狐貍，玩得起什么聊齋啊。”

事情越麻煩越復雜，她就越容易出錯，既然這樣，當然要避開了才好。

但也有一點壞處，她并非無所不知的，即便她和系統能盡力搜羅各方消息，也總是有所紕漏，所有很多事，禍到臨頭才能知曉。

姜蕪看著親自來送折子的周知瑾，周知瑾回京之后，第一次來見神女，攜著請罪的折子，恭恭敬敬的遞送上去。

姜蕪示意系統先去看一眼，系統去看了，將事情盡數告知了姜蕪，畢竟，周知瑾可是來請罪的，神女一時不搭理，倒也再正常不過了。

聽著系統告知她請罪折子里是什么內容，姜蕪甚至都來不及緊張，亦或者震驚了，她要先將周知瑾糊弄過去才是。

“汝來請罪，不知是為誰請罪，請的又是何罪？”神女沒有生氣，看著周知瑾，“汝這個大宣的官，當得倒是不錯，當真會為小皇帝排憂解難?！?/p>

周知瑾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在那站著。

“皇帝需要吾背書鞏固統治，世家想借吾的力量洗牌權力，可是，周知瑾，天命無常，吾以為，爾等最是清楚?！?/p>

“至于祭祀吾？這千百年來，無數神明被祭祀，然后又被推倒，從沒有神祇會在意這些?！?/p>

“周知瑾，那只是凡人的祭祀而已。”

周知瑾知道，祂對凡人的權力游戲感到無聊、不解，如通看螞蟻爭斗，祂不主動參與，但被卷入其中時，會基于自身法則讓出反應，就是不知，神女會如何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