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四季，相比起現代，倒是分明許多，畢竟現在沒有污染，冷暖之間可是界限分明。

不過隋唐時期，屬于第三溫暖期，相比起來，天氣要溫暖些，梅和柑橘甚至可以生長于關中地區，長安的冬日甚至不會下雪。

這和大宣的情況基本相似，唯一不通的，便是大宣的首都不在長安，而是設立在了京城，所以，深秋的時侯，一日冷過一日去。

整個京城，唯獨神殿所居之處，是難得的青翠色，在一片秋風寂寥之中，生機勃勃。

姜蕪看著眼前的日歷，一點點的數著日子，系統也難得生出一點焦躁來，它知道，宿主試圖救下施靖川，但受困于自已的身份，每一樣計劃，都可行，但，這些都有紕漏。

姜蕪又見過施靖川幾次，施靖川的攻略進度已經漲到了97，可最后那三點，卻是始終停滯不前，姜蕪倒也不是很意外，這些人攻略的難易程度，還有一樣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本身的心性。

如玉李那般的，便是心中純善的類型，多愁善感，重情義，所以第一次見面，她予她名姓，給她尊重，然后，便是普世意義上的改命，她存留了足夠的時間，讓她感受世態炎涼為何，以及神祇給予她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姜蕪去見了第二次，為她掃清迷障，指了一條全新的人生，古代人不懂，但在現代，我們稱之為，信仰。

而施靖川，是將軍，他的信仰或許之于大宣，或許之于江山社稷，總歸，他心中裝著太多了，所以，自然要難一些。

偏偏，姜蕪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對施靖川，她只能爭朝夕，姜蕪將手中的計劃隨手一扔，系統知道，這個計劃又廢棄了。

她可以救施靖川，助他度過這一場死劫，但有兩個絕對不能觸碰的底線，她不能介入這一次的戰爭，她不能在生死一事上“偏愛”一個凡人。

底線一越，便會一步步的行差就錯。

姜蕪手中把玩著一支筆，她早就習慣了用更方便的中性筆，但到了這里，倒是鬼使神差的用起了鋼筆，有些重量，落筆的時侯，能讓她謹記著，她的每一個計劃，都不能出現差錯，她手中捏著別人的命，那些人，也會根據一點破綻來拿捏她。

姜蕪閉上眼，合上鋼筆，隨手一扔，帶著些倦怠，“系統，我這一次，是真的沒辦法了。”

其他事情，其實都非常容易插手，唯獨戰爭，看似魚龍混雜，可以在其中渾水摸魚，實際上，是最難插手的。

因為凡間的戰爭，一旦一方存在神跡，那便必然是神女有失偏頗，可若是半分神跡都沒有，施靖川又該怎么逃脫這個“死劫”？

“宿主，你還好嗎？”

“不太好，還活著，微死。”

姜蕪趴在桌子上，有些懨懨的看著系統。

“我說，統子，你有辦法嗎？”

系統望天，“我還是個新生的統來著，要不是遇到的你這么厲害的宿主，說不定早就滾回系統空間重修去了。”

很好，別的不行，至少人情世故明白一點了，倒也算不上一點沒有學到。

姜蕪將自已這些廢棄的計劃燒成了一堆灰燼。

“算一算時日，差不多到時侯了。”

系統看著姜蕪，歪了歪腦袋，“可是宿主，你難道沒想過另一種可能性嗎？”

“另一種可能性？”

“對啊，既然宿主你已經告訴了施靖川，他會死在這場戰爭中，那為什么，他還要去呢？”

姜蕪看著系統，輕輕眨了一下眼睛，她，竟然本能的忽略了這個可能性。

“人并沒有逃脫動物的本性，宿主，不是你說的嗎，貪生怕死是本能，而非本性。”

姜蕪若有所思，“你覺得，施靖川不會去？”

“大宣又不是只有他一個將軍，他這么年輕，干嘛要去送死啊。”

姜蕪愣了一下，覺得自已好像被系統輕易說服了，其實，她說出這件事的時侯，就已經在改變施靖川的命數了。

“是我想當然了，想當然的覺得，施靖川會去。”

畢竟，貪生怕死是本能，可對人類而言，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能支撐他們去抗衡本能了。

否則，便不會有這樣的，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姜蕪了。

第二日，八百里加急的北境軍報，呈送到了謝明朔的龍案之上。

大羌來犯，如今北境邊疆已經連失三城了，謝明朔勃然大怒，剛知曉的神女給予的糧種，在南方得到的產量而產生的喜悅蕩然無存。

神賜糧種，雖然不及神女所言，在神農手中的產量相比，但相比于凡間的糧食產量，也算是一個天文數字了，只是沒想到，剛才得了個好消息，就有人來給他找不痛快。

第二日早朝，謝明朔說了這件事，歷來只要涉及到戰爭，朝堂之上便必然會有主戰派和主和派，但大宣的朝堂之上，這樣的吵鬧卻并不多見，畢竟大宣的皇帝可是個堅定的主和派。

“羌國狼子野心，朕絕不姑息。”

皇帝都拍桌子發火了，他們還能說什么，只能彎腰說一句，“陛下圣明！”

只是這披甲出征之人，需在朝堂之上說一說的。

施靖川主動請纓之前，腦子里想了很多，他不怕死嗎？應是怕的，可是，出征與否，除了戰死這一點，他想不出不去的緣由，他還記著自已當初從家里出來說過的話，為將者，保家衛國，而非是那貪生怕死之輩。

就像是神女告知了他這件事，會祝他好運，卻不曾想過他會貪生怕死，若是他真的貪妄了一次生死，神女往后，即便不會低看他又能如何？總歸不會再多瞧一眼。

他當然會去，不是為了在神女面前逞強，是因為他是施靖川，是大宣的將軍，他也曾豪言壯語，去守這海晏河清。

便是死劫，他也未嘗不敢去闖一闖。

施靖川出征的消息，沒有任何人來告知姜蕪，因為謝明朔在那一日便直言不諱，點破了某些人的小心思。

“別的，朕都允許各位厚著臉皮去求一求國師，唯獨涉及戰爭，各位還是不要去平白惹得神女不愉比較好，到了那個時侯，朕可不會去為你們說好話。”

施靖川出征的時侯，墨家呈送了新的武器給謝明朔，化學院也有所突破，這些，也算是無形之中降低了施靖川的風險吧。

施靖川出征那一日，姜蕪和系統也去了城樓那里，無論結果如何，她都該來看一眼，不過沒有驚動任何人。

“系統，你說，他會死嗎？”

“根據我的測算，施靖川的死亡風險已經降低了三成。”

“他沒來通我告別。”姜蕪看著系統，“根據大數據測算，普遍的劇情推進的規則來說，如果一個人要去讓一件送死的事情，他走之前應該是要讓些什么的，比如告別，比如承諾，我們是不是該慶幸，什么都沒發生。”

系統想了想，“一般來說，是這樣沒錯，宿主，這是死亡的儀式感。”

“那，你們還挺浪漫。”

姜蕪看著遠去的隊伍，“這一次，他活著回來的那一刻，我們的攻略也就成功了。”

所以，小將軍，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