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記掛著驚鴻一瞥的蓬松大尾巴‘胡仙’,小春的注意力便徹底跑偏了。
尤其是之后登場的玄界人,容貌肉眼可見地更加老成,和前頭的年輕人們明顯差著輩分,屬于依然活躍的上一代術士們。
他們說話做事不茍言笑,遠沒有李鎮北姐弟那樣的年輕人來的有趣,小春便沒興致聽他們和白老交談,而是悄咪咪地撇著臉。
她偷感很重,時不時偷看兩眼那名為齊杰書的出馬仙,試圖找到那只狐貍的影子。
許是小姑娘賊兮兮的視線有些明顯,齊杰書還沒什么反應,位于他身側的長者忽然抬眼,看了過來。
那是個身著素色道袍、頭戴道巾帽子的年邁老道。
小春對他有印象。
依稀記得不久前他稱自已是夏國道教協會和道盟的現任會長,姓袁,此次代表天下道門來參加議會。
比起裝乖討巧的小輩們,他和白老的關系顯然更為嫻熟,交談時語氣自然,甚至還和陳儀傾聊了幾句。
這會兒老道那一雙通透深邃的眼睛落在阮凝春身上,露出和氣的、帶著善意的笑容,忽然開口贊嘆道:
“陳隊長組的這個四組真是不錯,人才輩出。
小姑娘尚且年幼,已能看出根骨不凡聰慧過人,將來長成,一定又是位名動四方的天才人物。”
陳儀傾驚訝得一挑眉。
他雖不清楚袁老道怎么忽然夸起小春,卻大抵猜到一定是小姑娘又趁自已不注意,做了點什么。
“借袁老前輩吉言?!彼敛豢蜌獾靥嫘〈簯铝诉@份贊譽,心里還覺得老道士挺有眼光。
反倒是小春猝不及防被這夸了一通,鬧了個大紅臉。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往黎月茸懷里側了側,不敢再偷看。
不多時,主導會議的白老一視同仁,與在場所有的到訪者寒暄一通后,環顧四周清了清嗓子:
“人差不多都到齊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耽誤各位的時間,直接聊聊這次邀大家過來的正事吧?!?/p>
人到齊了?
在座的玄界人皆露出了驚詫的神情。
彼此掃視一眼,心中各有衡量和思索。
要知道這次議會的來者,與幾年前聲勢浩大的第一屆相比,人數不足那時候的三分之一!
沒在這次現場出席的勢力中,不乏有和‘典獄’李家、‘信使’魚家同等級的世家。
區別在于那幾個世家的人更加傲氣,之前官方求三拜四,他們才‘勉為其難’地派了人過來。
而這一回,官方的態度顯然硬了起來。
發了邀請函置之不理?
那抱歉,議會上根本不會留有你們的席位!
“在座的各位都是身負特殊能力、有一技之長的奇人異事,想必都清楚我想說的問題是什么——”白老像是看不見桌前眾人的眉眼官司,繼續緩聲說著:
“最近幾年,無論是玄界還是俗世,都陸續出現了一些棘手的變化。
一些本該老老實實待在陰溝里的鼠輩,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暗中攪動風云破壞社會治安。”
鬢角斑白的老者表情明明沒有大的變化,隔著幕布,卻令會議室內的眾人清晰感覺到他的氣勢變凜冽了:
“這種事、這些人已經觸碰到了夏國的紅線、底線,實在是怙惡不悛……罪不容誅!”
那聲音鏗鏘有力。
說到最后,甚至有股肅殺之氣!
剎那間會議室中一片寂靜。
片刻后,胡豐昀第一個開口打破了死寂,語氣斟酌道:
“是了,我加入四組的外勤部后,明顯感覺到每年組里需要的‘收容物’數量都在猛增,尤其是最近兩年翻倍都打不住,這說明民間在不斷地涌現各種陰鬼之物。
還僅僅是能被特殊部發現、解決的部分,未發現的不知幾何,這情況肯定不對勁?!?/p>
有她率先開口,其余人陸續跟著點頭。
正如白老說的那樣,身負非自然能力的玄界術士,自然能感受到普通人無法察覺的氣息和能量。
因此他們早就發現這些年環境上的異常變化——
天地靈氣雖依舊枯竭,但各種腌臢的邪祟卻像是退潮后的沙灘上魚蝦,暴露在外怎么都藏不住了。
“胡小友所言極是?!痹系谰o跟著發言:“光是今年,道盟旗下的各個道觀就新增了近百位前來求助的信士,有的是無端撞邪,有的被來歷不明的厲鬼纏身……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說明普通百姓的生活環境已經受到波及了?!?/p>
道教雖是夏國的傳統教派,但發展至今,影響力已經遠不如佛教。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夏國老百姓逢年過節,去的都是佛家寺廟燒香拜佛,鮮少有去道觀的人。
絕大多數人甚至都不清楚自已所在的城市里有沒有道觀,坐落在哪座山中。
這種情況下,一年還沒到頭,道盟接到的外來求助比過去三年加起來還要多,還都是鬼祟作亂,足以說明事態的嚴重性。
要知道普通人才是社會的根基。
一旦老百姓的生活亂起來、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證,就是秩序崩塌的開始!
夏國舉國之力奮斗了這么多年才換來的政通人和,怎能容忍有人毀掉這一切?!
齊杰書摩挲著圓潤下巴,附和道:
“我們家老祖宗也提過此事,它老人家說近年的牛鬼蛇神多得不正常,尤其是那些個深山老林子里,不知埋了什么妖魔鬼怪,氣勢很兇,提醒家中弟子外出要萬事小心,最好不要離開東三省。
白老爺子,聽您的意思,那些都是人為造成的?!”
“我們還在調查。”白老目光冰冷:“或許不是全部,但有一部分已經確鑿是有人在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