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后,張平安就上床歇息了。
熬了一晚上,鐵人也熬不住,何況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他這邊睡得踏實,魏存仁那邊可就如坐針氈了。
關押謁何的那個帳篷他也有派人時刻關注著,當聽手下回稟說張平安已經審完人,吃完早飯睡下了時,他就更不安穩了。
“唉,義父怎么還沒回信”,魏存仁焦慮不已。
沒辦法,謀反是重罪,由不得他不焦慮。
“已經飛鴿傳書了,五哥也親自去了,相信很快就有回信了,大哥你先坐下歇會兒”,說話的青年是十三子中排行第六的魏濟德。
他和老五在十三子中關系最好,平時也基本都是形影不離。
這次兩人罕見的分開,足可見魏存仁對謁何這事有多重視了。
提到老五,兩人就不可避免的想到老二魏存孝,那個高高壯壯的傻大個子,平時對兄弟們最是包容。
哪怕是最難的那幾年,他們也都平安無事。
可這次卻莫名折損在一支暗箭下,實在讓人不甘心。
想到這,魏存仁再次不死心的問道:“射中老二和那姓趙的那兩支箭上面就沒找到什么線索來嗎?我不相信事情會這么簡單,何況還有這個謁何的口供,完全是一派胡言,想必早就是串通好的。”
老六嘆一口氣,坐下來分析:“大哥,札達蘭部的人進犯玉門關本就是舍近求遠,多此一舉,蹊蹺的很,這咱們心里都清楚,那謁何被生擒更是蹊蹺中的蹊蹺,明擺著就是沖著義父來的,他們怎會留下什么把柄。我唯一想不通的就是,我已經提前給二哥說了的,他怎么還會中箭,他本就是身經百戰的老將,又身手不錯,不應該的,唯一的變數,我想了很久,猜可能是出在那趙仁之身上,估計他也是給皇家做了棋子。”
“老二死的冤啊”,魏存仁說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心痛不已。
“大哥,節哀,二哥死了我也很傷心,可現在事情還沒解決,咱們沒有傷心的時間,所有兄弟中,大哥你最通謀略,想想那謁何該怎么辦吧,他的口供一出,那基本上可以說就是鐵證如山了,到時候不想被朝廷賜死,唯有造反一條出路,可義父現在身體又不好,就算要反也不是最好的時機,咱們會很為難”。
老六雖然沒有魏存仁足智多謀,可是因為長期和老五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對時局看得還是挺透徹的。
“難怪義父總說咱們的敵人不在關外,而在關內。”
魏存仁早已有了打算,冷聲安排道:“等張平安醒來后,看他怎么說吧,他要是想拿這個做把柄,那咱們就來個先下手為強,死無對證,到時候,皇上也得權衡一下要不要和咱們撕破臉,你先去準備著,我也瞇一下,不然精神不夠”。
“好,那大哥你先休息,我去準備”,老六說完便出去了。
不一會兒就快速隱匿在營地中。
事情重大,張平安沒敢睡沉,只睡了一個時辰就起來了,此時已是半上午。
今日是個陰天,沒什么太陽,半上午看著和下午似的。
起來后,張平安第一件事就是關注玉門關外的戰事。
好在玉門關歷經戰火洗禮,能駐守邊塞的都是沙場老將,目前還好,沒什么動靜。
城內百姓安靜如雞,閉門不出,來來往往只能聽到兵士們的腳步聲和鎧甲武器的金屬碰撞聲。
此時,魏存仁聽到手下來報,也立馬起來了。
洗漱完后,張平安換了一身衣裳,便去了魏存仁的帳篷處。
魏存仁早等著了,就想聽聽張平安怎么說。
“魏將軍,恐怕不太樂觀啊”,張平安坐下后直接道。
魏存仁聽了心里一沉,“這話怎么說?”
“那謁何不但有口供,而且還有物證,如果他堅持說是魏將軍給他通風報信的話,這事恐怕還真的挺難辦”,張平安說著就面上顯得十分為難的樣子。
魏存仁追問:“難道僅憑這些就要將我義父問罪不成?”
“當然不是”,張平安搖搖頭,“我還是那句話,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一切按照大周律法行事,這件事我后續會再徹查清楚的,當下咱們還是先解決玉門關外的敵患才對。”
這么說在魏存仁看來就是推諉拖延之詞。
頓時,他對張平安失望不已,“我還以為你會是特別的,沒想到你跟他們都一樣。”
說完,魏存仁默默吸了口氣,轉身道:“既然如此,那末將就先去和幾位副將一起商議退敵之策了。”
“唉!”看著魏存仁走遠,張平安也不禁搖搖頭嘆了口氣。
各人位置不同,身份不同,選擇也就不同了。
沒什么對錯可論。
等吃過午飯后,天空更陰沉了一些。
慢慢竟然下起了蒙蒙細雨。
春雨貴如油,更何況是在雨水稀少的西北地區。
營中將士們伸手接著雨水,臉上都露出笑來。
張平安也跟著伸手接了一捧雨水,喃喃了一句:“天意如此啊!”
當吃飽帶著人過來的時候,張平安沒什么表情的吩咐了將人看押起來。
魏存仁片刻后就收到了消息,知道六弟失手了。
他心里很是意外,五弟六弟一直幫義父處理一些明面上不好處理的差事,因此辦事十分機警又利落,按照之前五弟他們劫走十三弟的情況來看,不應該失手的啊!
“魏將軍,我們家大人請你過去”,吃飽恭敬道。
魏存仁不是初出茅廬的小伙子了,面上還是很穩得住的,提步便跟著一起過去。
但當在帳中看到五弟也被五花大綁時,他是真的瞳孔地震了。
五弟可是早就出發去送信給義父的,現在在這里,那就說明送信也沒送成功?
“這兩個人想必魏將軍你都很熟悉吧”,張平安溫聲問道,仿佛還如之前無事發生時一樣。
“你…”,魏存仁聲音有些艱澀,“你怎么做到的?”
“不用懷疑,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知道對方的底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