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周冬梅抖落身上的雪,搓著凍僵的手走進(jìn)來。
“隔壁又鬧出新鮮事了?”張春花給她布擦手,笑著問。
“真香,這火鍋魚是哪里的吃法?從前都沒見過還能這樣吃。”周冬梅拿手扇了扇銅鍋里升騰而起的熱氣嗅了幾口,才繼續(xù)說道。
“隔壁那個祝知青被公安抬回來了,和樂青青兩人都要凍僵了,這次肯定要得傷寒。”
“這是小閨女介紹的吃法,鐵牛做的。”張春花先回答她上一句話,隨后問道,“她們兩個怎么回事?”
周冬梅冷笑一聲:“我看那兩個小妮子八成是去找人接頭去的,接頭人沒見到,自個兒滑進(jìn)冰窟窿里去了。
“正好隔壁幾個公社有人趁黑想多撈點(diǎn)魚,就撞上了,那幾個嚇得夠嗆,好像有兩個都嚇進(jìn)醫(yī)院去了。”
“造孽。”張春花搖搖頭,“等王建國那小子從公社開會回來,又要頭疼了。”
“可不是?我回來的時(shí)候,那個祝湘君正哆哆嗦嗦問蘇紅借錢想去鎮(zhèn)上看病呢。蘇紅氣得把家里的米袋都給她看了,家里是真沒錢了。”
……
這邊在八卦著。
那邊,鹿嬈拿著分好的魚,先去給兩位教授師母送了一趟。
這是小山岙私下里給他們分的,感謝他們對蘑菇種植的盡心。
等回大隊(duì)部的時(shí)候,就聽周大娘在講八卦。
鹿嬈聽完,湊過去和傅照野小聲道:“這么一直阻著祝湘君不通消息,也瞞不了多久,到時(shí)候不論是她還是她的上家都會察覺信息被阻斷了。”
“嗯。”傅照野一邊調(diào)配著火鍋蘸料,一邊道,“回頭把她問家里求錢的消息漏出去。”
“好。”鹿嬈贊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 。
現(xiàn)在貓冬沒辦法掙工分,知青得有錢生活啊。
要不然,又要去禍禍王大隊(duì)長。
兩人合計(jì)了一下。
鹿嬈道:“得想辦法讓她直接要錢,別讓她傳暗號。”
傅照野道:“大山岙有電話,想辦法讓她求大隊(duì)部問她家里要錢,別讓她碰電話就成。”
“妙。”
鹿嬈覺得傅大隊(duì)長就是個妙人。
祝敵特還不知道,這里有兩個人做著火鍋,就不動聲色地把她傳信的路全堵死了。
“老太爺來了,開席!”
何耀祖在門口把張清宗迎進(jìn)來,大聲喊道。
“我先去看看魚。”張清宗徑直走向旁邊一堆堆分好的魚,眼睛一亮,“這花鰱得有三十幾斤了,那黑魚也有這個數(shù),小閨女一來,咱就走運(yùn)了。”
“那是多虧小閨女了,爹您放心,我給小閨女多分點(diǎn)。”何耀祖老老實(shí)實(shí)地說。
張清宗道:“把那些大的都分給小閨女,其他的各家留一些,多的全部去賣掉,給各家分錢。”
“好的。”何耀祖立刻說道。
大爺大娘們聽到都很高興。
今年冬獵有鹿嬈加入,他們的收獲就比往年多,獵到的獵物全都拿去賣掉換糧食了,再也不用擔(dān)心大年夜還得省著吃。
現(xiàn)在捕魚又收獲這么多魚,賣掉分到的錢他們就可以攢起來了,還能給家里添置點(diǎn)東西。
“這都是小閨女帶來的福氣。”
“咱們小山岙都多少年沒過過這么富足的年了,就是小閨女的功勞。”
“等吃年夜飯的時(shí)候,咱一定要好好跟小閨女喝一杯。”
大家高興地說道。
鹿嬈也不扭捏,當(dāng)即說道:“我有最好的燒刀子,到時(shí)候請大爺大娘們喝酒。”
“局氣!”
“一言為定!”
鹿嬈趁著大家熱鬧,宣布了一個更好的消息:“蘑菇大棚里的蘑菇也能賣了,明天鐵牛同志會拉去和魚一塊賣掉。”
“真的?”
“聽說現(xiàn)在外面蘑菇可金貴了。”
大爺大娘們可高興了,一個個吃著火鍋,涮著魚肉,仿佛吃著龍肉,別提有多美了。
鹿嬈看著高興,覺得今天這頓火鍋魚也格外地美味。
“真好。”
張春花看著眼前的情景,心里感動地不行,心情一好,對她八十八的老爹也格外大方,特意準(zhǔn)許他今天能喝一杯小酒。
“倒?jié)M倒?jié)M。”張清宗趕緊讓自已的老女婿給他酒盅里斟滿酒。
何耀祖悄悄瞧了眼媳婦的眼色,見她輕飄飄瞟了他一眼,頓時(shí)不敢造次,硬著頭皮給老丈人只倒了大半個酒盅,“爹,已經(jīng)很多了,前幾天醫(yī)生才說過您得戒酒了。”
張清宗白了他一眼:“你個慫蛋。”
何耀祖小聲嘀咕:“您還不是怕閨女。”
他們這里吃得熱鬧。
等吃完火鍋,鹿嬈就背著她分到的魚,和傅照野一起回家審空間里那個新來的死士了。
大家一起幫她背了很多趟,足足有一萬斤,全是特意分給她的,給的最大的魚。
鹿嬈也要了一點(diǎn)巴掌大的,決定去養(yǎng)在空間的小河里。
其余的回到家放了一點(diǎn)在外面的天然冰箱里凍著,其余全部收進(jìn)空間里保鮮,隨吃隨拿。
“關(guān)好門,我們?nèi)サ叵率摇!?/p>
收拾完后,鹿嬈就叫著傅照野去了地下室。
而直到此時(shí),隔壁的王建國同志才從公社受完表揚(yáng),美滋滋地乘著公社特意派的雪橇回來。
“謝謝李干事,回見。”王建國站在自家院子門口,跟送他來的李會計(jì)招手告別。
一轉(zhuǎn)頭。
就看到他媳婦蘇紅,幾個堂兄弟,老爹老娘,兒子,妹妹一家,全都站在屋檐下瞅著他。
王建國心里一咯噔:“咋了?又出事了?”
他立刻擺手,捂心臟:“別,讓我多高興一會,等會再告訴我。”
蘇紅白了他一眼,轉(zhuǎn)頭招呼兩個堂兄伯:“一起進(jìn)去吃一點(diǎn),咱們今天吃全魚宴,也享受一會。”
王老娘立刻道:“沒錯,今天敞開吃,好不容易分到魚,自個不吃,明兒個又全賠出去了。”
王建國聽到老娘和媳婦的話,縮著腦袋只敢講好話:“對對對,今天敞開吃,吃到撐。”
他說完,還是忍不住悄悄問蘇紅:“媳婦,到底出啥事了?你緩著點(diǎn)告訴我,我怕中風(fēng)。”
蘇紅深深吸了口氣,擠出一個機(jī)械的笑容:“有兩個壞消息,你想聽先聽大的還是小的?”
王建國臉上笑容一僵,沉默一秒,豎起一根手指:“先聽小的。”
蘇紅淡淡地道:“祝知青和樂知青又掉河里去了,凍得不輕,想問你借錢看病去。”
王建國聽完頓時(shí)松了口氣。
借錢啊,他反正沒錢,借不出,破罐子破摔了!
看病有小王大夫,一個傷風(fēng)感冒,衛(wèi)生所就有藥。至于祝家和樂家的背景,管他呢,又不是他在虐待人家閨女。
他問心無愧。
“那大的那個呢?”王建國已經(jīng)很淡定了。
祝湘君作妖對他來說就是最嚴(yán)重的事情了,別的算得了什么?
蘇紅又白了他一眼,默默從兜里摸出一個藥片遞給他:“先把降壓藥吃了。”
王建國無所謂地?cái)[擺手:“沒事,用不著吃……”見媳婦要開罵,他馬上改口,“我去屋里吃,倒杯水。”
蘇紅一把將藥塞進(jìn)他嘴里:“現(xiàn)在吃,吞下去!”
王建國不敢造次,艱難地把藥生吞了,非常溫柔地沖蘇紅笑:“媳婦,我吃完了,你說吧。”
蘇紅沒說。
而是沉默地打開門,一腳給王建國踹了進(jìn)去。
王建國差點(diǎn)直接跪地上。
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形,正想找媳婦訴苦,一抬頭,眼睛一下瞪直。
他失智了兩秒,然后瞪著前方驚天一聲大吼:“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