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
隨著何耀祖一聲令下，負責拉繩子的兩隊人馬，分別將漁網收口的繩子往兩旁拉去。
他們是用跑的，速度非常快，不一會就把漁網口都給打開了，將漁網兩邊卡在了冰洞邊上。
而就在漁網收口打開的那一剎，漁網里的魚突然跟瘋了一樣，撲騰撲騰地蹦了出來。
魚跳出來不過幾秒時間，就被零下三十度的氣溫凍住，等落下來的時候就凍僵了。
鹿嬈早就在準備了，此刻她頭上包著紅頭巾，只露出兩只眼睛，見狀立刻拿手中的盆撈起當中最大的兩條就給它們裝了進去，轉身往張春花盆里倒，“張奶奶，來了！”
“好嘞！”張春花接住魚，轉身往身后的劉大妹盆里倒。
一個傳一個，不一會就到了不遠處的小冰圈。
周冬梅守最后一個，接到魚啪地往盆里一倒，激起一地冰花。
其他人還在為眼前的盛況激動地哇哇大叫的時候，小山岙這邊已經玩起了接力賽，魚一盆一盆地往圈子里倒。
每條魚都是魚群里蹦得最高最肥的一條，每條最起碼都有一二十斤重。
鹿嬈身高手長，力氣又大，輕飄飄一撈就是兩條。
“我去，快撿魚！”
“盆盆盆，給我盆！”
“這樣太慢了，我們學小山岙的辦法，快排隊！”
其他人反應過來后，場面一下紅火起來。
青山鎮報社的劉記者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面。
“拍到了嗎？”劉記者問身旁的攝影師。
“劉哥，拍到了，就剛剛開網魚跳出來的那一幕！”
“好的，多拍幾張！”劉記者激動地往前趕，心里慶幸自已今天還是決定過來一趟，結果在半道上就遇到了紅星公社的李干事，說這邊有大驚喜。
緊趕慢趕，可算給他趕上了。
“電視臺那幾個估計現在才剛出發，咱們趕緊多拍點有價值的照片。”劉記者催促攝影師。
“好的，劉哥你看那個包著紅頭巾的婦女，她身手真矯健。”攝影師一邊咔咔咔按快門，一邊喊道。
劉記者仔細一看，笑著道：“那還是個小姑娘，別亂說，她跟小山岙的大娘們在一塊呢……哦，那一定是小山岙的鹿知青。”
他想起小山岙護短的傳聞，以及他們不愛出這種風頭的習慣，把攝影師拉過來小聲叮囑：“別拍他們正臉，正臉你去拍領導就成。”
“好，我知道了，哎呦，魚！”攝影師正說著呢，懷里突然抱了條魚，嚇得他差點把照相機扔掉。
“小崔，你先拍著，我去幫忙。”劉記者實在看得新奇，擼起袖子就沖了上去。
“劉哥！”小崔欲哭無淚。
他也想去啊。
這是怎樣一個盛況啊，漫天的魚如浪里小白龍一樣，撲騰撲騰地往空中蹦著。
底下，上千號人民群眾拿著盆在接魚，大家齊心協力地把魚往一堆送。
這不是領導說的人民群眾的團結是什么？
這他娘的要上大新聞了啊！
憑借攝影師的敏銳，小崔也開始滿地跑，不斷找著各種優秀的角度，咔咔咔按下快門。
“我們排這邊。”許發財劉京生他們看到這邊的盛況，也立刻拿了家伙過來排隊接起魚來。
好在本來就是準備要分魚回去的，每個人來時都帶了家伙什來，這會也都有的撈。
“我們怎么辦？要不也去幫忙？”
蘇小禾幾個知青面面相覷，又想幫忙，又不知道該怎么辦。
“隔壁幾個大隊的知青都沒動，咱們還是別去熱臉貼人冷屁股，免得被當地村民排斥，說我們要來占便宜。”方紅英悄悄拉了拉蘇小禾。
她自從喬述心被抓走后倒是老實了許多，但一抓到機會就想表現一下。
蘇小禾聽到她的話，果然又猶豫起來。
董旭剛本來袖子都擼起來了，見蘇小禾猶豫，就不太方便帶著男知青們去沖了。
不然到時候就要被說和女同志搞分裂，不團結，他們知青才是一個團體什么的。
“猶豫什么，當然要幫忙啊，又不是沒手腳。”張美琳朝方紅英翻了個白眼，拉了林知微和姚盼弟就走。
“我們直接去問大隊長該怎么幫忙不就行了？多簡單一件事，搞那么復雜干什么？”
“張知青說的對。”蘇小禾頓時找到了方向，和張美琳他們一起找王建國去了。
“跟上，我們也去。”董旭剛樂于見成，也拉著男知青去了。
王建國正歡天喜地地指揮大山岙的村民們撿魚呢，聽到知青們的來意，更是笑得眼睛都要沒了，心里安慰極了。
看，人心是靠人心換的，他們大隊的知青處得多融洽啊。
大山岙今年占了個好位子，就緊挨著小山岙大隊，王建國一眼就看到了在最前面觀察漁網情況的何耀祖，大喊了一聲。
“老叔……”
何耀祖回頭看過來。
王建國嘿嘿笑著，朝他面前的知青們劃拉了一下，沖何耀祖喊道：“孩子們也想出點力。”
何耀祖瞥了一眼，心里跟明鏡兒似的，一眼就看穿了王建國的心思，然后指著鹿嬈他們的方向，喊了一句：“去幫老婆子他們。”
“好嘞，謝謝老叔。”王建國高興地都蹦了起來，趕緊對蘇小禾他們幾個道，“你們去小山岙幫忙，快去，好好表現。”
蘇小禾有點懵。
方紅英忍不住嘀咕：“我們是大山岙的知青，幫小山岙算怎么回事？”
張美琳受不了地白了她一眼。
她看得分明，王大隊長讓他們去幫小山岙的忙，那是為了他們好。
誰都知道小山岙不好惹，剛剛傅大隊長特意劃的那個小圈顯然已經成為小山岙專屬了，沒看到別人都不敢靠近嗎？
幫小山岙，到時候分魚的時候肯定是他們跟著占便宜的。
但這話，她自然不能直接說出來，不然多招恨啊。
她見方紅英還要開口，忍不住道：“你這小肚雞腸的話可別當著別人的面說了，丟人的。”
方紅英立即瞪眼：“你！”
“我什么我？腦子不行就少用，大隊長都貼著臉替咱們去求人了，難道還能害我們不成？”
張美琳說著，對蘇小禾道：“組長，我們快去吧，小山岙人少，都在同一個公社，咱們出點力是應該的。”
“張知青說的對，咱們快點去。”蘇小禾覺得張美琳最后一句話說得很有道理，“我們快去幫忙。”
天上的魚還在下。
網拉上來一點，下面還有更多，仿佛源源不斷有撈不完的魚似的。
就在漁網里的魚撈上來一半的時候，周圍忽然起了變化。
有人指著漁網左右那一排冰洞，驚奇地喊道。
“魚，好多魚蹦出來了！”
鹿嬈悄悄捂臉。
完蛋。
收不了場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