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只有短短一秒，非常短暫。
鹿嬈也只是靠直覺才捕捉到，肉眼根本發現不了這么短暫的反應。
等鹿嬈讓小系統再次掃描那個叫文金森的男人的時候，他已經恢復了之前的麻木。
[間間，有錄像嗎？]
鹿嬈在意識里問道。
【有有有。】
系統已經把剛剛通過主人意識連接下飛快錄下來的那一幕影像調了出來。
鹿嬈看了一遍。
[他果然在關注祝湘君，有問題。]
鹿嬈現在是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她立刻給屋頂上的羅鐵柱打暗號。
羅鐵柱很機靈，馬上就把消息傳給了人群中不知道扮演成誰的隊長了。
這次他們小山岙來瞧熱鬧的人不少，但來工作的卻只來了傅照野和羅鐵柱兩個。
其他人，都有自已的任務，沒空過來。
鹿嬈把之前投過來目光的那些人也悄悄告訴了羅鐵柱。
臺子上正熱鬧著。
臺下。
人，被悄悄押走了一個，又押走了一個。
并沒有引起多大的動靜。
臺上的，臺下的都沒人注意到。
就連那位文金森，這會也全然麻木，沒有一丁點反應。
鹿嬈心想，此人誠服是極深了。
教育會一直持續了整整兩個小時。
會散場，正好是飯點。
人群中，大部分人都拿出干糧吃起來，打算拐彎去隔壁參加完集市換點家里要用的東西再回去。
因為這場教育會，今天小集會的時間都延長了。
這會很多人都挑著籮筐準備去小集會上換東西。
小山岙的大娘們這會沒有動，她們來時背了一只大鐵鍋過來，現場搭鍋做起了飯。
“也就小山岙的人敢在公社這樣做了。”有人投來羨慕的目光。
但沒人敢說三道四。
畢竟今天是小山岙大娘們集體行動。
真的惹不起。
“湘君。”臺子上，樂青青還死死拽著她的湘君的袖子，湘君挪一步，她就挪一步。
祝湘君煩不勝煩，但剛剛自已才言辭懇切地認過錯，這會動手就前功盡棄了。
“青青，你先松開我好不好……”
祝湘君第二個“好”才剛出口，樂青青就跟受到刺激一樣，突然狗爬似地爬到了祝湘背上，死死地圈住了她的脖子。
祝湘君的表情管理差點失控。
“青青，你先放開我……”祝湘君一說，樂青青被挨揍的恐怖記憶就瘋狂復蘇，兩只手臂圈得更緊了，甚至還在微微顫抖。
還在臺子上指揮眾人把受教育者挨個帶下去的王光強見狀，痛心疾首地看著祝湘君。
“祝知青，你看看樂知青多粘你，她把你當成唯一的依賴，你竟然還那樣殘酷地對待她，你到底怎么忍心的！”
祝湘君盡量維持著得體，心里已經把王光強罵瘋了。
以為她不知道，這個王主任是看領導在故意在裝嗎？
她又不是不知道他們這些狗是怎么個嘴臉，現在在這里裝什么慈善！
“王主任，那你能讓青青從我身上下去嗎？我背不動她……”祝湘君擠出一個微笑。
但她又才剛說完，樂青青就兩只腳也圈住了她的腰，整個人如八爪魚一樣牢牢扒住了她，嘴里還顫抖地喊著。
“跟湘君一起，跟湘君一起。”
王光強見狀，更加痛心疾首地指著祝湘君的鼻子：“你看看，樂知青是如此地信賴你！”
“對啊，祝知青你裝什么呢？”在底下看熱鬧的許拉娣喊道，“咱們都知道了你練武，背個人算什么啊？而且樂知青這段時間都瘦那么多了，你怎么可能背不動？”
“對啊祝知青，做人要講點情誼的，不能這么無情。你看樂知青聽到要離開你，都害怕地發抖了，她剛來那會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
另一位大媽想說“傻子”，話到嘴邊覺得不好，就硬生生把后面的話咽了下去。
別的大媽立刻接住話茬，紛紛附和起來。
“祝知青，你當初剛來的時候和樂知青感情多好啊，騙了大家多少好印象，你不能因為現在自已暴露了就欺負樂知青不太聰明啊。”
“看樂知青都怕成什么樣子了，你教育也受了錯也認了，趕緊帶她回去吧。”
眾人你一句我一言，把祝湘君說得啞口無言。
[她怕的是我嗎？她怕的是那個偷她的人！]
祝湘君真的要吐血了。
她到現在都想不明白。
樂青青從一出生就被人訓練，到現在被訓了二十年，都沒有說讓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能通過特定的口令讓她聽話。
那個人只訓了樂青青十幾天時間，就把之前二十年的成果全部抹除了！
“到底怎么做到的？”祝湘君喃喃。
她真的要瘋了。
想不明白，根本想不明白。
尤其是現在，她被樂青青一刻不停地粘著，根本不可能去找接頭的人，更不可能跟別人接觸！
【主人，祝知青剛剛嘀咕那句你聽到了嗎？】
【哈哈哈她肯定在心里瘋狂敬佩主人你訓青青的成果。】
【她真能忍啊，這都還能對王主任維持微笑呢，是個干大事的。】
鹿嬈一邊給臨時搭的灶里添柴，一邊隨意地抬頭看了一眼。
祝湘君當然要忍了。
她堅信會有幫手來，所以才忍著。
【可惜啊……】
小系統嘿嘿嘿笑著。
那邊。
那幾個之前特別關注過祝湘君的人已經被紅袖章的人帶走了。
臺上的文金森原本就是要被紅袖章帶下去，帶回他所屬大隊的牛棚里去的。
所以，此刻文金森被四個紅袖章帶下臺的時候，誰都沒有覺察出異樣。
“那是他的家屬？”鹿嬈看著底下一個中年婦女，問大娘們。
張春花瞧了一眼，點點點頭：“他的老閨女，丈夫死后回娘家一直跟這個老爹住一起。”
張春花平靜地說道。
至于文金森犯下的惡行，剛剛王光強已經當眾宣讀過了，大家都清楚。
這個文金森犯的錯都是他個人行為，累不及家屬。
但今天這些受教育的人，家里有家屬的也都被要求前來聽訓。
鹿嬈又往文金森的女兒看了一眼。
只見她臉上也跟其他家屬那樣的麻木，形容枯瘦身量也不高，不像個東北大妞。
這會，她親爹被四名紅袖章押下來，她也只是和其他家屬那樣，在旁邊低著頭默默跟著。
仿佛已經認了命。
在他們身后，祝湘君背著八爪魚青青，也認命了似地跟在后面，一言不發。
鹿嬈觀察著文金森的身姿和步伐。
[下盤沉穩，雙腳著力點重心靠后，此刻的虛弱是純粹饑餓餓出來的。]
[他確實是練家子。]
[但是……]
鹿嬈的目光忽然停在一個不知道何時靠近文金森旁邊的大漢身上。
與此同時，小系統的掃描也精準地鎖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