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別宴聲音聽起來懨懨的。
他下巴抵在她頸窩里,呼出的熱氣拂過,帶來一陣癢意。
曲荷被他這突然的一出搞得有點懵。
她將他推開一些。
莊別宴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毛衣,襯得臉色有些蒼白,幾縷碎發(fā)慵懶地搭在額前,看起來好像是有一些虛弱。
她伸手摸向他的額頭,溫度似乎真的比平時要高一些。
莊別宴順勢在她掌心里蹭了蹭,語氣有些委屈:“我給你發(fā)了好幾條消息,你都沒回我?!?/p>
曲荷這才想起手機,尷尬地解釋:“昨晚回來忘記充電了,自動關機。剛插上電源開機?!?/p>
她拉著他進門,在沙發(fā)上坐下,“怎么發(fā)燒了?是昨天救人后著涼了嗎?要不要我給你量個體溫?看你好像挺難受的?!?/p>
莊別宴靠在她身上,手臂環(huán)著她的腰,搖了搖頭,聲音悶悶的:“不用量,你陪著我就好。抱著你,好像就沒那么難受了?!?/p>
曲荷感覺自從昨晚兩人說開后,他就跟打開了什么奇怪的開關一樣,變得格外黏人。
她有些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肩膀:“莊先生,你清醒一點,你三十歲了!不是三歲!”
“所以阿荷是嫌棄我老了?”
莊別宴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里漾著水光,“昨晚不是還說,我永遠都是你的燕子哥哥,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嗎?”
曲荷被他這故意曲解,裝可憐的樣子逗得哭笑不得。
正要說什么,突然聞到一股焦糊味。
“不好!”
她猛地反應過來,是鍋里的水燒干了!
她驚呼一聲,立刻沖向廚房。
灶臺上的小鍋已經(jīng)燒干,冒起了煙。
情急之下,她徒手就去拿滾燙的玻璃鍋蓋,卻被燙到。
鍋蓋脫手,掉在地上,幸好沒摔碎。
曲荷搓著被燙得發(fā)紅的手指,看著鍋里的包子。
她的早午飯,徹底泡湯了。
包子,卒。
死相之慘,不忍直視。
莊別宴聽到動靜跑進來,關掉煤氣。
看著她被燙到的手,二話不說,拉著她回到客廳,給她涂上燙傷藥膏。
“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騙你,我們也不會分開,你也不會受傷。”
看著莊別宴蹙眉的樣子,反而變成了曲荷安撫他,“沒事,涂點藥膏馬上就好了。”
“比起這個,還是解決我肚子的大事比較重要?!?/p>
“那你等我會兒?!?/p>
莊別宴給她涂好藥,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轉身又進了廚房。
他挽起毛衣袖子,動作麻利地洗鍋,切肉絲,洗青菜,燒水下面。
不過十幾分鐘,一碗熱氣騰騰青菜肉絲面就端到了曲荷面前。
湯色清亮,上面還臥著一個漂亮的荷包蛋。
曲荷滿足地吸了一口香氣。
熱騰騰的面條下肚,渾身說不出的爽快。
曲荷滿足地放下筷子,擦干凈嘴巴,一抬頭,就對上了莊別宴含笑寵溺的目光。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意瞬間收起,瞇起眼睛審視他,
“剛才還因為發(fā)燒要死要活,虛弱無力,需要人陪的男人,現(xiàn)在動作這么麻利了?這切菜煮面的身手,可一點都不像病人啊?”
莊別宴臉上的笑意瞬間凝滯。
下一秒,他扶住額頭,眉頭微蹙,又開始裝虛弱,聲音也低了下去:“好像又有點難受了。”
曲荷才不吃他這套,走過去手又貼上他的額頭,還和自己的額頭對比。
反復幾次后,她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體溫比我還低?莊別宴先生,老實交代一下吧?這燒,是真是假?”
莊別宴知道瞞不過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抬起頭老實交代:“假的。因為我想見你,想留在你身邊,找不到別的理由?!?/p>
看著他這副“我知道錯了但我下次還敢”的樣子,曲荷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昨天不是還說不會再騙我嗎?這才短短一夜,就說話不算話了?”
“沒有?!鼻f別宴有些慌了,趕緊解釋,“昨天后半夜有些低燒,但早上就退了?!?/p>
“切。”
就在這時,窗外轟隆一聲。
大雨傾盆而下,這場秋雨又急又猛。
陽臺的窗戶好像沒關嚴實,雨絲飄進來,打濕了晾著的衣服。
曲荷起身想去關窗。
莊別宴卻先她一步,他關好窗戶,拉上玻璃門。
只是在關窗的時候,不經(jīng)意地往樓下瞥了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眸光微微一閃。
他拿起拖把,把飄進陽臺的雨水拖干凈,然后走到曲荷身邊,挨著她坐下,手臂自然地環(huán)住她的肩膀。
“阿荷,我們什么時候回萬華園?”
曲荷靠在他懷里,玩著他的手指,想了想,說:“再等等吧。之前那些事,連主任心里還存著讓我們離婚的念頭呢,現(xiàn)在突然回去,她肯定要多想。等過段時間,她氣消了些再說。”
莊別宴聞言,眉頭蹙起,有些不滿,“那我現(xiàn)在算什么?地下情夫?”
他可是名正言順的丈夫!
正宮!
“別亂說!”曲荷被他這用詞逗笑,手肘輕輕杵了他一下。
莊別宴順勢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得半躺在他腿上。
曲荷仰頭看著他,窗外昏暗的天光映照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那雙注視著她的眼眸里,盛滿了溫柔。
他伸手,幫她把發(fā)絲撩到耳后。
“阿荷,我們婚禮只剩下半個多月,但是婚紗照還沒拍呢。”
曲荷眨眨眼,假裝思考了一下,“那……再等兩個星期?”
莊別宴嘆了口氣,語氣更加幽怨:“婚紗還沒試過呢,萬一要改尺寸,兩個星期怕是來不及?!?/p>
“那…..十天?”曲荷又退了一步。
“誒,”
莊別宴重重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賓客名單還有多久才能最終確定下來,請柬得提前印啊…..”
看著他這副“怨夫”模樣,曲荷終于繃不住了,笑著投降:“OK!OK!OK!一星期!一星期總行了吧!下個周末就搬回去!”
莊別宴還想再嘆一口氣,卻被曲荷帶著警告瞪過來的眼神給憋了回去。
看著她明明心軟了,卻還要強裝氣鼓鼓的模樣,莊別宴心癢得厲害。
他想吻她,當然,他也這么做了。
他低下頭吻上了她的唇。
曲荷沒有反抗,環(huán)住他的脖頸,回應著他的吻。
客廳里只剩下兩人交織的呼吸聲和窗外的雨聲,氣氛逐漸灼熱,天雷勾地火,一發(fā)不可收拾。
可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連主任和曲老師的對話聲。
“我都說了早上這天氣保準要下雨,你還非把衣服晾出去!”連主任責備。
“這天氣預報不準啊,說好的下午才下呢!”曲老師的聲音帶著點委屈。
“天氣預報能信?要不是你把車鑰匙落在教室里,我們早就到家了?!?/p>
“曉得了曉得了,別罵了。”
“我哪里在罵你,快點開門。阿荷電話也打不通,保不齊陽臺要發(fā)洪水了。”
曲荷一個鯉魚打挺,猛地推開莊別宴。
“是我媽和我爸!”
她壓低聲音,臉上滿是慌張,“他們怎么回來了?”
曲荷有些慌亂,卻沒注意到莊別宴似乎并不意外的樣子,好像他早已知道。
“快,你先回我房間躲一下?!?/p>
曲荷拉著莊別宴,連拉帶拽地把他推進了臥室,然后飛快地關上房門。
就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大門也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