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佇立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耳中嗡鳴不止,心臟狂跳血液奔涌。
莊子文蹙眉凝神:“怎么回事,體內(nèi)靈力如此躁動。”
那些鬼都恢復(fù)了正常,茫然無措地站在原地,而他們幾人卻有些難以忍受。
就連吳弓也從玉佩里出來,抱著典籍直吐:“大人,你剛剛做了什么,我怎么這么難受。”
俞眠也懵:“你們反應(yīng)這么大嗎?”
白塵干脆是打回了原形俯趴在地上喘氣,凝神靜氣。
吳弓還特意多跑了兩步,將他那巨碩的原形在長街上攤開。
俞眠是知道的,這小孩懂事,非必要不會在這里輕易現(xiàn)出原型。
而她卻只是短暫感受到了一股舒適的靈力波動,根本沒有這些反應(yīng)。
俞眠摸著心口,只是有種莫名的期待和雀躍感,她都不知道這種感受是從何而來,像是有什么令她愉悅的事將要發(fā)生。
末云臉色難看:“剛才,我好像感知到了天災(zāi),有種災(zāi)禍降臨的感覺。”
云崢附和:“我也是。”
莊子文打坐順氣:“外面定然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他們幾人心里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白塵休息了一會兒已經(jīng)好多了,人也變了回來。
他在原地走來走去,煩躁地揉了揉頭發(fā):“我總覺得不太安穩(wěn),心里不踏實,不知道爹娘他們那里怎么樣了。”
而萬千里外的妖界,萬妖肆虐。
妖王羽凌口中吐血,逐漸虛弱:“依依你記住,攜心腹妖族退居山林內(nèi),設(shè)法陣,離凡人越遠(yuǎn)越好。百年內(nèi)若有困難,去鬼域?qū)ぁ硗酰@是,交易……”
說完,妖王的本形便如砂礫消散而去。
風(fēng)依依跟白寄春身上都是血,她眼含淚水咬咬牙:“知道了老師,我會守好妖族的。”
今夜,無人安眠。
除了鏡無危。
他醒來的時候,沒有看見那熟悉的紅色帳子,而是空曠寂寥的大街。
稍稍緩了緩神,便看見抱著他腦袋一點一點的俞眠。
他湊過去貼了貼額頭,俞眠就睜開了眼。
“你醒了,”俞眠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精神萎靡,“天居然都亮了。”
她嚎了一聲:“天終于亮了!”
真是受不了了,昨夜原以為她是最輕松的那個人,結(jié)果那陣詭異的波動之后,街市里憑空多出了好多好多鬼。
他們自打住到這里來,無論白天黑夜街上都只有零星的鬼,空曠得很。
因為這里實在太大了,而自從原本的鬼被鏡無危投入河里之后,新來的鬼就那么零零散散幾個,不少還是他親自捉回來的。
而昨晚,說得上是萬鬼齊現(xiàn)了,其中還有不少熟人,忙得俞眠焦頭爛額。
她根本來不及跟熟人打招呼,守著那不定點的傳送波動,等鬼出來就將鬼一團(tuán)扔到外城去。
開什么玩笑,這些鬼在這里有了實質(zhì)軀體,這么多能把她修好的鋪子全擠垮!
俞眠扯著鏡無危的臉,頗為咬牙切齒:“你把傳送的虛空引換個地方,別往內(nèi)城放。”
終于知道為什么要分內(nèi)城外城了,這內(nèi)城哪里住得了那么多人。
鏡無危滿臉無辜地坐起身來:“我現(xiàn)在沒有靈力弄不了,我來教你怎么做。”
“哼!”俞眠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又依賴地抱住了他埋進(jìn)他的胸口,“昨晚可嚇人了。”
她能感受到一股宏大又蒼涼的氣息,心里惴惴不安卻又難尋出處,只得把人抱在身上才安心。
鏡無危輕拍她的后背:“嗯嗯,眠眠不怕。”
兩個人在這里膩膩歪歪,地上坐著的幾人醒來默默離這里遠(yuǎn)了一些。
好一會兒后,終于把黏人精從身上撕下來,鏡無危笑著:“帶上他們幾個,我們?nèi)タ纯赐獬悄切┤恕!?/p>
坐上花車后,俞眠又黏了上去。
外城跟內(nèi)城僅僅一墻之隔,卻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內(nèi)城大多都是房屋建筑,經(jīng)過俞眠他們的修整,已經(jīng)逐漸有了外界城市的模樣,勉強(qiáng)算得上有人氣。
而外城則是死氣沉沉,陰祟橫生,綿延千里的土地和山脈都光禿禿黑黢黢的,看著就叫人心生絕望。
俞眠站上城頭,看著下面密密麻麻的鬼影頭痛。
她看著鏡無危:“這要怎么辦?為什么這些鬼都往我們這里來?”
鏡無危指了指她額頭:“因為你在這里,他們自然就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他又在說這種話了。
鏡無危這回卻耐心給她解釋:“這世間氣運或靈力流轉(zhuǎn)都要講究周行不殆、循環(huán)往復(fù),幾個長生種占盡靈脈樞機(jī),納萬年靈力為已用,卻只進(jìn)不出,久滯不泄。長此以往,于世并無好處。”
俞眠撓撓頭:“那跟這些鬼有什么關(guān)系?”
鏡無危卻拉著她的手,跳上千機(jī)鳥往城樓下而去,城外那些鬼見有人下來激動不已。
兩人落地,鏡無危以她的手灑出一圈藍(lán)白色的火焰圍在他們周圍,那些鬼原本還氣勢沖沖,可一碰到那火焰就痛呼不止,所有人都老實了。
鏡無危告訴她:“現(xiàn)在上天要打破這個僵局,生死有命,以死亡換取新生,強(qiáng)迫這些人入輪回。按這個道理,其實凡人目前才是最符合這種運轉(zhuǎn)規(guī)則的。”
最多不過百年壽命,再強(qiáng)又如何,死亡面前大家都是公平的,終究會歸于塵土,而這些塵土便能滋養(yǎng)新的生命。
他招招手,末云幾人會意,在門口擺起了一方桌案,還拿出了筆和空白的冊子。
不知道那紙張是用什么做的,俞眠站在旁邊就能感受到其間強(qiáng)大的法則氣韻。
鏡無危面色平靜地拿起俞眠的手指,淡定地用小針扎了一下把血滴在了冊子上。
那冊子融了血之后流光四溢,很快又恢復(fù)了尋常。
俞眠瞪大了眼,居然敢扎她!但沒等她嗷出來,這傷口已經(jīng)都好了。
囁喏幾番,還是沒多說什么。
她接上了剛才的話:“所以,這就是人界受庇佑的原因?”
鏡無危坐下:“沒錯。”
狐火周圍的鬼跟他們遙遙相望,絲毫影響不到這里。
俞眠問:“那,我又是什么——”
又是劍靈,又是神淵生靈,現(xiàn)在怎么感覺自已還有個更了不得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