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醫院,盛老爺子腳掌的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做手術的醫生很有經驗,速度也十分快。
也沒問老爺子是怎么受的傷,畢竟他看了子彈是軍隊里用的型號,這事就不在他的職責內了。
盛老爺子還沒有蘇醒,這次昏迷,盛老爺子身體也不好了,各項指標驟然升高,如果不是送來的及時,可能這時就已經喪命了。
盛霽川站在房外,等著醫生從里邊出來,詢問好情況后他眸中情緒紛雜。
推開病房門走進去,床上躺著的老人看著十分和藹。
這個他從小到大最佩服的人,如今卻成了他感情路上最大的阻礙。
想到離開的陶枝,他的心一陣陣的抽痛。
監護儀滴滴的在響,盛霽川卻一秒鐘也待不下去了。
賀霄進了病房,看見的就是盛霽川垂著頭坐在老爺子病床邊的樣子。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眼中滿是血絲。
“小叔...”
賀霄沒說什么,走到床邊看了看老頭的情況,而后對著他道:“這里有我看著就行,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盛霽川咽了咽喉間的苦水,而后站起身點點頭:“好,多謝小叔。”
賀霄笑了笑:“我還不知道你小子?去吧。”
盛霽川又看了看床上昏迷的人,而后轉身就要離開。
他要去找枝枝,他要去求得她的原諒,哪怕付出一切。
他,接受不了失去她。
怪他,怪他需要顧及的東西太多,怪他不夠果決,沒有早些處理好一切,才讓自已爺爺有機會找她的麻煩。
他應該早些拿出鐵血手段,尤其是面對有關自已愛人的事。
他會改正,他只希望枝枝千萬不要就此漠視他。
那樣他真的會生不如死。
走到病房門口,手覆上門把,身后卻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呼喚。
“霽川...”
蒼老又虛弱的聲音,讓盛霽川離開的腳步愣在了原地。
理智和感情在爭執,盛霽川最終還是放下了覆在門把上的手。
回過身,就見盛老爺子已經緩緩睜開了眼睛,鼻子里還插著呼吸管,手指微微抬動。
盛霽川走上前,和賀霄一起查看他的情況。
待到老爺子徹底清醒,盛霽川卻看著他不說話了。
盛老爺子心里知道,這次的事情是讓他和這個孫子徹底埋下隔閡了,他怪他了。
可是他也是為了他,為了盛家,他不覺得自已有錯。
只是處于感情的立場,他又在內心里煎熬。
“霽川,爺爺知道你怨爺爺了,但是爺爺不后悔,盛家...”
“爺爺。”
盛霽川沒有聽他說完,開口打斷了老爺子。
在老爺子看來的目光中,他對著老爺子道:“今天起,我就會搬出去自已住,從今往后,沒什么事我不會再回去,盛家的資源,我也不會再用。”
“您總說為了盛家,我也一直覺得這是我的責任,我拼命努力,從小到大不敢松懈一刻,就是因為您說盛家的重擔全都擔在我身上。”
“為了您的期許,為了盛家的興榮,我一步步走到今天,手里握著許多人傾盡一生也夠不著的權力,可是哪怕這樣了,我卻依舊連自已喜歡什么想要做什么都不能決定。”
“這樣的我真的還是一個完整的人嗎?”
“權力,不是應該讓我像爺爺您這樣為所欲為的嗎?”
“到了今天我才發現,別人沒有能力也沒有本事限制我,限制我的,一直是爺爺你。”
“盛家我依舊會擔起,但從今以后,不管我怎么走,都不會再和爺爺您扯上關系。”
“您受傷的事我已經告訴我爸媽了,他們明天就會回來,您好好養傷,我先走了。”
盛老爺子聽到盛霽川說這些話,氣的呼吸急促,一旁的檢測儀也滴滴的發出警報。
但盛霽川卻沒有理會,轉身大步離開。
“你...霽川!”
門咔嚓一聲被關上,盛霽川在門口站了站,拳頭緊緊握住,片刻后抬腳離開。
屋內,就只剩下賀霄和盛老爺子。
盛老爺子閉著眼睛喘著氣,賀霄什么也沒說,他和這個老舅平時就沒什么話講,大多數時候見面就是吵架,或者是他挨家法。
但是這次,盛老爺子卻和他喃喃道:“我是為了他好啊,我是為了整個盛家,為了他才那樣做的,我真的錯了嗎?”
賀霄沒理他,一只腿盤著,杵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說,沒有盛家,他能有今天嗎?真的是我做錯了嗎?”
賀霄眼神聚焦,他望向老爺子,聳了聳肩:“誰敢說您錯啊,您可是大將軍,只不過啊你都快眾叛親離了啊大將軍。”
“別說什么為了小川了,也別說什么沒有盛家就沒有他今天,您不也是看中了小川能帶來的價值才培養他的?他也回報了盛家,哪里欠你什么了?”
“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的覺得是為對方好,但實則呢?實則只是你自已覺得好而已。”
“對我是這樣,對小川也是這樣。”
賀霄說著冷笑一聲。
為對方好這樣的話也要對方同樣覺得才算是為對方好,否則就不是。
況且老爺子也不是真的為他們好,他只是需要他和霽川都按照他設定好的軌跡來走而已。
一旦他們有一點的偏離,他就會以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說服他們,如果言語說不通,他就會采取強硬措施。
當初他得知自已母親死亡的真相后也是這樣,他要砍了姓賀的和那個小三,結果他卻上門阻止,替那對狗男女說情,還帶著人直接將他強抓了丟進了部隊里。
他不明白,死的可是他親妹妹,活活被那對狗男女氣死在病床上的妹妹。
兩人的那個私生子,比他還要大一歲。
他當時氣的不行,只想砍了那兩人報仇。
哪怕他去蹲大牢,哪怕他被槍斃,但好歹他這口氣算是順了,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依舊對這件事耿耿于懷。
他在部隊里摸爬滾打,執行各種生死一線的任務,滿身的傷才換來這些榮耀。
而那對狗男女瀟瀟灑灑的過著富貴生活,哪怕到了今天也依舊瀟灑。
這么多年了,他依舊恨,依舊怨。
哪怕他知道他是不想他成為殺人犯,可是他用的方法太過了。
如今這次對小川也是,太過了,插手的太多了。
聽到賀霄的話,盛老爺子閉上眼睛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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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枝出了大院門就將穿著的高跟鞋脫了下來扔進了垃圾桶里。
蜘蛛和飛鷹見到完好無損的陶枝都松了一口氣,陶枝見到他們兩人也朝他們笑了笑。
游云歸見陶枝光著腳,腳趾瑩潤白皙,想到這腳踩在自已胸膛的感覺,他眼神暗了暗,咬了咬牙笑著上前在陶枝面前半蹲下身。
陶枝有些疑惑,接著就聽到游云歸笑著道:“女王殿下請上馬。”
“哈!”
陶枝笑了一聲,而后一個縱躍趴在了他背上。
游云歸站起身,雙手環著陶枝的腿彎將人往上掂了掂,背著人朝車子走去。
“恭迎我的女王回家咯~”
陶枝將他身后的頭發分作兩縷握在手里充作韁繩,輕喝一聲:“駕!”
游云歸輕笑出聲,而后跑了起來。
兩人剛剛歷經險境,現在這樣的打鬧調笑顯得格外的輕松。
蜘蛛和飛鷹對視一眼,而后回頭看了看大院,繼而收回目光朝著兩人的車走去。
回到陶枝家里,陶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胸針取下來將視頻導了出來備份在不同IP的郵箱內。
里邊關于盛霽川的就兩樣,一樣是一段長達四十分鐘的錄音,另一樣就是這段視頻。
還有關于歐漠和歐家的一些視頻。
關于游云歸的,有一些他在國外非法的產業和幫她處理那個肥豬的視頻。
她做事情永遠會為自已留一條退路。
人心是會變的,她從來不賭人性。
如果不出意外,這些東西則永遠不會見光,她死前也會銷毀,但如果出了意外,那這些就是她能和對方談判甚至是送對方去死的底牌。
洗完澡沒什么吃飯的胃口,陶枝隨意吃了一些就回了房間。
天色黑了下來,原本無云的夜空也被烏云層層覆蓋。
陶枝躺在床上,知道門外盛霽川在站著。
可是她沒有絲毫要見他的意思。
她說的,不喜歡麻煩。
夜色漸沉,院子里小貓在自已的小別墅里,朝著入侵者發出喵嗚的警告,夜色中一個人朝著它豎了豎手指。
“噓,小臭貓,別吵,壞了我的好事我可是要發火的。”
小貓好似能聽懂,果然不叫了。
身影身手靈活的躍起身抓住管道,繼而三兩下翻上三樓的一處陽臺上,依著窗,他伸出兩個手指試著推了推。
以往緊閉的窗戶玻璃輕輕就被滑動,他唇角一勾,側身溜了進去。
透過微弱的光,他瞧見了紫色綢緞大床上鼓起來的身影。
笑了笑,他小心翼翼靠近床邊沖著床上的身影抱了上去。
驟然壓下,鼓起的被子癟了下去,與此同時,咔噠一聲,房間的燈也亮了起來。
陶枝一身黑色吊帶睡裙靠在門邊的開關旁,雙手環胸笑瞇瞇的看著他。
“還玩聲東擊西啊,游少。”
游云歸的聲音還從外邊傳來,顯然是手機錄音播放出來的,而他人現在卻已經處在陶枝的房中。
游云歸見被發現,干脆一個翻身側著躺在床上,單手支著腦袋,姿勢嫵媚動作妖嬈的將原本就開口快開到肚臍的襯衣領口往下扯了扯,露出了他看上去極為賞心悅目的胸肌和腹肌來。
他笑著望向陶枝,道:“要下雨了,可能還會打雷,白天又經歷了那么危險的事,我怕寶貝害怕,所以來陪寶貝睡。”
陶枝看著這樣的他輕笑一聲,而后抬腳朝著床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