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少爺,已經在查了,一有結果我馬上來找您。”
“好。”
周宴這才安心。
江染還在m國,周宴也時刻掛心她的情況,送走管家之后,又給江染回了個電話。
與此同時,m國已入夜。
江染接到周宴電話的時候,和蔣弈正在車上。
周宴問她的情況時,本想也跟江染說一下自己和何晚之間的事,但卻發現江染好像并不知情。
周奉堂和周宴的事情已經上了新聞,海市現在鬧得沸沸揚揚。
但江染卻不知道,顯然她這邊的情況更加棘手。
見周宴話說一半江染好奇問他,“哥,你那邊沒出什么事情吧?”
“不是什么要緊事,等你回來再說吧。”
周宴想了下,不希望江染為自己分心。
江染的性格要是知道何晚和他現在的處境,一定會去找周奉堂,周奉堂正當怒火,江染若是幫他們,說不定也會給自己找麻煩。
她現在和蔣弈已經夠焦頭爛額了,還要和嚴明桃周旋,實在不該再樹敵了。
江染還想問,但車子忽然晃動,她撞入蔣弈懷中。
一陣惡心穿胸而來,馬上就捂住嘴。
蔣弈迅速反應過來,取下她的手機,“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暈車了?”
“……”
周宴那邊隱約聽到了對話聲,隔了幾秒,話筒再次傳出來的就是蔣弈的聲音。
“周宴,江染有點不舒服,可能是暈車了。”
“哦,我們已經說完了。蔣總,還請你……幫忙照顧好江染。”
“應該的。”
兩人明明是親屬關系,可說起話來,一個比一個疏離客氣。
周宴倒是還好,但他對蔣弈稱呼卻改不過來。
蔣弈也是掛斷電話才反應過來。
這不是江染的下屬電話,是周宴,是江染的堂哥——按規矩,他也該叫一聲“哥”。
可周宴比他年紀小……這樣叫也有點尷尬。
算了,不重要,下次再說吧。
蔣弈將手機放在一旁,輕輕拍扶江染的背部,關切不已。
“是胃不舒服嗎?這兩天你好像很頻繁的惡心?”
雖然江染聲稱自己是暈車,可蔣弈總覺得哪里不放心。
“今天回去后,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吧。”
“不用……我就是暈車而已。”
江染平復了半天惡心,才回答了蔣弈。
她當然知道自己惡心是因為什么。
她的生理期到現在還沒來,而且回到蔣弈這里,她已經讓醫生偷偷看過,也用過測孕棒,確認自己是懷孕了。
可現在去醫院檢查也浪費時間,十天之期已經只剩八天,這種時候更不應因此分心。
所以江染打算等事情結束后再和蔣弈說。
到時候她一邊好好養胎,一邊陪著蔣弈去治療,也可以徹底遠離紛爭。
“不行,我不放心。明天早上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你臉色很不好看。”蔣弈的手掌始終護在江染腰間,眉頭緊鎖。
“你擔心我像你一樣隱瞞病情啊?我不會,我可比你會照顧我自己。”
江染嗤鼻,抬手反勾住男人的臉。
想到蔣弈她才是心疼。
現在這種情況,他還有功夫擔心別人。
蔣弈被江染堵得有些不高興,他輕微咳嗽了兩聲。
江染馬上轉身,撫住他的心口,“難受了嗎?”
“沒有。”蔣弈將臉偏開,聲音有點冷。
男人的情緒很好猜,江染一下就知道他又敏感了。
“蔣總什么都好,就是太小氣。”
江染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聲音里帶著幾分哄勸的意味。
“我都說了,等這些事情結束,我們就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你查你的,我查我的,誰都不許瞞著誰,行不行?”
蔣弈這才轉過頭來,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你保證?”
“我保證。”江染舉起三根手指,“以我父親的名義發誓。”
提到周勛,兩人之間的氣氛微妙地凝滯了一瞬。
蔣弈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好。等這件事結束,再辦完婚禮,我們去瑞士。那里醫療條件好,環境安靜,適合……”
他頓了頓,沒有說下去。
適合養病。
也適合江染一直陪著他。
想到這塊,蔣弈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占有欲和私心都暴露無遺。
但江染卻笑了,“適合我們度蜜月。”
蔣弈抿唇,將笑意深深地收在眼底,不想太明顯。
車子在夜色中駛向機場。
他們現在是去接魏雪。
蔣弈對蔣振宗的了解很透徹,公司作為籌碼并不能威脅到蔣振宗,反而激怒了他,最終還是魏雪出面了。
魏雪太心疼孩子。
她本來還在和蔣振宗冷戰,但為了蔣弈和江染兩個人,非常干脆的就下了臺階。
魏雪得知事情經過,先提前和他們電話溝通,讓蔣振宗講明了當年的情況。
但很多細節,還需要當面再理清楚,所以她非要親自過來。
蔣振宗本想陪著一起,但魏雪考慮到江染的立場,覺得蔣振宗出面不合適,所以強行一個人過來。
蔣弈也派了阿旭乘坐專機接來魏雪。
兩人剛出航站樓的特殊通道,就見到蔣弈挽著江染。
魏雪一見江染,眼淚馬上就在眼眶打了轉。
“這么晚了還接我干什么,天氣冷,你別凍壞了。”
魏雪張開雙臂直接和江染來了個擁抱。
她是真心疼江染。
經歷了這么多事情,居然現在還要被周家人為難,被蔣振宗拖累。
雖然蔣弈這孩子也不容易,但江染始終能堅定的陪著他,她這個做媽的更感動了。
“媽,您路上辛苦了。”
江染感受到魏雪對自己的疼愛,鼻子也酸了酸。
自己的母親就算在世,恐怕也未必能像是魏雪一樣對她吧?
外面冷,蔣弈提醒兩人,給阿旭使了個眼色,馬上就將人先帶上車。
魏雪還帶來了蔣奶奶的話,蔣奶奶不知道發生了這么嚴重的事情,但隱隱也能感覺到江染和蔣弈出事情了,她也想過來,但年紀大了,蔣爺爺還離不開她。
所以老兩口只能千叮嚀萬囑咐,讓魏雪帶話說,他們在等孩子們回家辦婚禮。
聽到這些,江染沒忍住眼淚都落了下來。
魏雪看到后,趕緊用手帕給她擦了擦,不斷安撫她。
江染有些愧對,其實現在該被心疼的不僅是他。
蔣弈的病情更需要得到關心。
但蔣弈也和她提前說好了,想等以后治療時再和家里坦白。
江染本來還覺得不妥,可現在想到蔣奶奶,看到魏雪,她忽然覺得蔣弈是對的。
要不然這會兒就得一家人抱頭哭了。
回到酒店后,江染本想讓魏雪先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聊事情,可魏雪卻很著急。
她帶來了不少當年的線索,恨不能馬上就擺到周老爺子面前。
魏雪來之前,蔣振宗也通過電話視頻親自對蔣弈和江染,解釋了當年的前因后果。
當年,蔣振宗為了開拓能源市場,和三個好兄弟一起投資了一個大型化工項目。
由于信任蔣振宗,項目的所有規劃都由蔣振宗一人決策。
“圖紙是我簽的字,供應商是我定的,連施工隊都是我找的。”
蔣振宗在視頻里的臉灰敗而平靜,像在陳述別人的事,“他們幾個都是技術性的人才,跟我提過,我定的設備參數有點問題。但預算卡得太死,我只是敷衍了他們,沒聽。”
他停頓了很久,久到畫面幾乎靜止。
這些陳年的往事他至今都不愿意提。
蔣弈不知道,他更不想告訴江染。
但魏雪這么求他,而且上次蔣弈和江染在國內被人尾隨威脅,他在之后收到了一些威脅信件,想要勒索錢財,他便知道這些事情,終究還是不可能說抹去就抹去。
“出事的時候,我正在登機路上,阿弈的媽媽第三次病危。我接到電話的時候,只知道化工廠出了事故,死了九個人,重傷二十多個。”
蔣振宗始終沒有抬臉,他的聲音隔著視頻,聽不出太明顯的變化。
“我知道我該回去。但那時候……我真的只是想見她最后一面。”
蔣振宗在視頻里告訴蔣弈和江染,那次事故來得突然,他當時也有恐慌,不過沒想要推卸責任,只讓人回去傳話,說等自己回來后再處理。
之后他就沒讓任何人再聯系上他。
“我陪了蔣弈母親十七天,她走的時候很安靜,我也沒了遺憾,但等回來想要承擔責任時,一切都已經晚了。我的三個兄弟,傾家蕩產賠了第一筆撫恤金,其中兩人因為聯系不上我,一個被死者家屬逼得輕生了,一個則逃出國的時候出了事故,只有一個人……他不知道用什么辦法,把自己摘出去了大半。”
蔣振宗當時因為恐懼和自私,拋下了他們,但卻沒料想,事態越發嚴重。
傷亡人數達到了千人,而因為他的身份,因為蔣家在海市的地位,所以責任被定在了三個兄弟身上,他們百口莫辯。
后來,蔣振宗想承擔責任,也只能賠償了事。
蔣家的長輩和公司的人也出面擺平了剩下的輿情。
蔣振宗當時沉浸在悲痛之中,為了蔣家的面子和利益考慮最終選擇了全身而退。
但從那天起他就知道,他不再有妻子,也不再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