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丹丘帶著個精瘦老頭匆匆趕來，老頭灰白胡須一顫一顫的。
“這位是莫道友。”
顧丹丘擦了擦汗，給二人介紹，“玄階靈植師，一手去疾術出神入化。近些日子在坊市為眾人解決了不少靈植問題。”
玄階靈植師，光聽名字就比靈植夫高級不少。
但他腰間居然掛著鐵牌。
散修？
居然能讓一名丹堂執事如此推崇？
定是有兩把刷子。
莫老頭二話不說蹲下身，捏起一株桃苗的根須，指尖泛起青光，在爛根處探查。
專業無比。
片刻后，他眉頭頓時擰成了疙瘩，顯得更專業了……
“魔氣侵染，根須潰爛！”
又翻開一旁運輸用的箱子，搖頭嘆息，“運輸時未用靈石培護，導致根須爛得厲害，怕是難活！”
顧丹丘滿臉不可置信，這里有千顆桃苗，成本四千多靈石，靈石倒還好。
要命的是，魔氣侵染？！這些桃苗從自家族地運過來的。全靠著自己執事身份在丹堂售賣。
有沒有魔氣他能不知道？
現在這個情景，只要鬧到執法堂……
無論對錯，他這個執事都難干下去，家族前程斷送在自己手上？
頓時皺著眉頭，目光幽幽，盯著一旁神色莫名的莫老頭。這種事就不能私下里說，非得在人多時候說？
夜風吹過，圃園間的陽玉靈桃苗沙沙作響，襯得此刻的氣氛愈發凝重。
宴成眉頭微蹙。
這個莫老頭怕是不簡單，三言兩語就把顧丹丘架在火上烤。
還暗中擺了自己一道。
拿他當背景板。
目光在二人之間掃過，嘴角微不可察地扯了扯。
這兩人加起來不夠一巴掌拍的，倒也不用過分謹慎。
于是不動聲色，只靜靜看著二人拉扯。
“能救。”
莫老頭突然話鋒一轉，眼底閃過一絲精光，“但要費些功夫。剔除壞根，再用凈靈水浸泡三日……”
伸出五根手指，“每株五靈石治療費。”
他心中早已經樂開了花，擺在顧丹丘面前就兩條路。
第一條，低價出售桃苗。
第二條，高價請他治療。
無論哪一條他都有得賺，只是多少的問題。
溫茯苓站在一旁，看著場中三人，一個眉頭緊皺，一個自信滿滿，而宴成則老神在在，一副看戲的模樣。
忍不住脫口而出：“那不就是八枚靈石買苗，五枚靈石治病。十三枚靈石的陽玉靈桃苗能賣出去？”
話音一落，三雙眼睛齊刷刷盯了過來。
她頓覺氣氛凝滯，縮了縮脖子，悄悄往宴成身后挪了半步，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顧丹丘臉色陰晴不定，再傻也明白前因后果了。
自己去請的這位玄階靈植師不像好人吶……
這個啞巴虧他先咽了，日后再找機會報復。
目光轉向宴成，見他依舊神色淡然，只盼著這位看在那本《靈眼術》的面子上，別把今日之事捅出去。
二人眼神在空中交匯，宴成嘴角微揚，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顧丹丘這才松了口氣，他準備低價出售這批帶有‘魔氣’的靈植。
“魔氣？”
宴成突然輕笑出聲，五指如鐵鉗，一手一個扣住二人手腕，力道大得讓兩人手臂青筋瞬間暴起。
“執法堂季乘風長與老夫相交多年，他最恨這種危害宗門的行為！”
這一波，他盡量把名頭往大了說。
顧丹丘聞言瞳孔驟縮，山羊胡都抖了起來，眼中滿是質問。
不是，你就這樣幫忙的？
宴成面不改色，聲音冷峻：“二位正好，隨我去執法堂，讓季長老好好看一看！”
莫老頭身子猛地一顫，老眼里閃過一絲慌亂。
“道友且慢！這，這……”
這人不就是來買苗的嗎？
做個見證不就行了，非得摻這渾水？
“且慢？”宴成疑問。
手上力道又加重三分，疼得二人齜牙咧嘴，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誤會！都是誤會！”
“師兄息怒！這批苗子可能只是運輸不當……”
顧丹丘想扯出手臂，很可惜，宴成連晃都沒晃，并且表示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宴成目光如刀掃向莫老頭：“是誤會嗎？”
莫老頭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矮了半截。
他覺得自己胳膊要斷了，已經沒感覺了。
他也不敢探查別人修為。
“是！是誤會，老朽可能看錯了……”
圃園中，死一般寂靜。
溫茯苓眼珠一轉，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鬧到這個地步，但也知道她是站在宴成這邊的。
突然“哎呀”一聲：“季長老上次不是說，故意謊報魔情要逐出靈地的嗎？”
宴成給她點個贊。
隨手一抖，莫老頭‘啪嘰’一聲跌坐在地。
他抬頭對上宴成目光，平靜無波中帶著一絲譏諷，一絲嘲弄。
修為比他強，靠山比他高，連丹堂執事說拿下就拿下！
莫非此人是內門長老？
老心頓時涼了半截。
“長老饒命！老朽一時糊涂……”
莫老頭聲音發顫，再不復先前的從容。
宴成居高臨下，特意斜著眼看他，也不否認：“說說，怎么個糊涂法？”
莫老頭哆嗦著從懷里摸出個儲物袋，取出一面小旗，像扔燙手山芋般丟到一邊。
小旗冒著縷縷黑煙，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一看就不是仙家之物。
“是，是這個，就是它讓這批苗子染上魔氣的……”
沒錯！
他就是依靠這旗子，在坊市周圍反復橫跳。
一邊賺取靈石，一邊收獲名聲。
顧丹丘見狀勃然大怒，原來他的桃苗真的染了魔氣。
原本以為這姓莫的只是坑自己一筆靈植，不成想居然真把他往死路上送。
這要進了執法堂，那還了得？
“好你個莫老兒！竟敢如此下作！”
一只手對宴成作揖，“師兄明鑒，在下實在不知情啊！”
宴成這才松手，不置可否。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瞬間達成了某種默契。
“師兄放心，此事我定會嚴加處理。”
顧丹丘瞄了眼宴成，見他神色平靜，這才掐訣封住莫老頭的經脈，又去收起那面冒著黑煙的小旗。
做完這一切后才長舒了口氣。
妥了。
宴成讓他收起旗子，連莫老兒儲物袋都沒要，表明了一切由他處理。
那些爛根的靈桃苗能值多少？
能做個人情送給宴成，求之不得的事。
再說這莫老兒近些日子在坊市賺了不少靈石，足夠抵賬了。
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玉盒，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