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是個敢做敢當的。”
范廠長臉還繃著，不過他心里的怒氣倒是消了些。
他不耐煩的擺手，著急的問：“別扯那些沒用的，老子的心眼沒那么小，我就問你，你在門口說的能讓我第一服裝廠翻身的機會，是真的？”
“......”許姣姣被噎的差點繃不住臉上的表情。
您這還不叫心眼小？
整理了一下心情，許姣姣正色道：“沒錯，我這次來就是要跟您說我們供銷社即將舉辦一場‘瑕疵品專場會’的事，這場專場會——”
她話還沒說完呢就被范廠長不耐煩的打斷了，“說翻身機會呢，你又扯你那個破專場會干啥？”
許姣姣：“......我說的翻身機會就是這場瑕疵品專場會。”
范廠長一臉不信：“小丫頭片子你糊弄我呢？你們那啥瑕疵品專場會，找那么些國營廠采購瑕疵品，說得再好聽，還不就是借著我們廠子的東西給你們供銷社揚名嗎？”
許姣姣：......
是這樣沒錯，但是，她義正詞嚴道：“您說這話就叫人寒心了，舉辦瑕疵品專場會是給老百姓謀福利，是促進資源再利用，利國利民的好事，從您嘴里說出來，咋就那么沒有覺悟呢？”
范廠長被氣笑了，他一拍桌子，氣勢很足：“小丫頭片子你說誰沒覺悟？老子上戰場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抓屎抓尿呢！”
許姣姣：......
“我沒有覺悟，我沒有覺悟行了吧？”
不過，她梗著脖子：“但我還是不贊同您剛才說的‘瑕疵品專場會’是替我們供銷社揚名這話。
不瞞您說，舉辦這場專賣會的初衷和出發點，一開始只是因為皮鞋廠有一批瑕疵貨無法清倉，皮鞋廠找到了供銷社，供銷社再三商議后決定舉辦瑕疵品專場會。
我們向其他家國營廠兄弟單位采購瑕疵品，也是想著大家的倉庫里或多或少都有些瑕疵品，這些瑕疵品占空間，又無法像合格品一樣為廠子盈利，應該也是你們的苦惱。
我們想著，不如就把這些瑕疵品整合在一塊，增添了品類，不但做到真正為老百姓謀福利，也給你們這些廠子省事。
供銷社本著善意的念頭來做這件事，現在卻被您曲解，您說，我是不是要生氣，我一氣之下口無遮攔，是不是情有可原？”
“......”范廠長還是第一次見這么會拐彎抹角給自已找補的人。
他目光銳利的看著許姣姣，“我要的是能翻身，不能壓第二服裝廠一頭，算啥翻身？”
他承認瑕疵品專場會是件利國利民的好事，但這跟他心心念念的打翻身仗有個屁的關系。
“咋不算翻身啊？”
許姣姣就給他扒拉算賬：“您看啊，第二服裝廠已經確認參加‘瑕疵品專場會’，人趙廠長特爽快的翻箱倒柜整理出一批貨給讓我拉到我們倉庫了。您這里還猶猶豫豫呢。
到時候專賣會上老百姓買衣服，一看，喲，全是第二服裝廠的，這肯定要想，第一服裝廠果然要玩完了啊，這么大的活動都不見露臉的。您打過仗應該知道這叫啥，這叫不戰而潰，當逃兵啊！”
許姣姣是懂咋往范廠長肺管子戳的，一聽這話，范廠長果然受不了了。
他黑著臉，“咋就是逃兵，第一服裝廠就不可能是逃兵！”
魚兒上鉤了。
許姣姣故意問：“那您是要參加我們的瑕疵品專場會咯？”
“必須參加！”
許姣姣心里：Yes！
“哎等等，差點被你繞進去，參加瑕疵品專場會就是翻身了？我哪翻身了？我翻身個錘子！小丫頭片子你是不是哄我呢？”
范廠長腦子還是轉的很快的，立馬就發現了問題，他氣呼呼的質問許姣姣。
許姣姣十分淡定：“第一服裝廠和第二服裝廠都就位了，首先您刷了存在感是不是？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影響力至少平起平坐了，您要是不去誰還記得你們第一服裝廠？”
范廠長若有所思，他想反駁，但覺得這丫頭說的還挺對。
“還有呢？”他擰著眉問，總覺得就這樣就算翻身也太簡單了。
“還有的話就看您了啊！您看，我這算跟您透露了哈，第二服裝廠贊助了68件瑕疵衣服，當然，我們供銷社都給貨款的，不白要你們的。
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如果第一服裝廠出更多的瑕疵品，從數量上狠壓第二服裝廠一頭，老百姓看見了，領導看見了。到時候誰不豎起大拇，夸您第一服裝廠一句大氣。為老百姓謀福利，第一服裝廠沖在第一線啊。這多光榮，多有面子？”
許姣姣使出渾身解數的給范廠長灌迷魂湯，哪里有癢癢肉她就往哪撓。
范廠長不就是想壓第二服裝廠一頭嗎，多好辦啊。
范廠長皺著臉想了半天，黑著臉憋出一句話：“我總不能沒有瑕疵品變出瑕疵品吧？”那不是弄虛作假嗎，他接受不了。
許姣姣趕緊道：“哎哎哎，我可沒那意思！咱這瑕疵品專場會的主題是‘廢物再利用，促進資源循環’，前提那東西得是瑕疵品，造假咱可不敢哈！”
可不能為了名聲瞎搞，這不是違背舉辦瑕疵品專場會的宗旨了嘛。
許姣姣是堅決抵制的。
她說得擲地有聲，范廠長有她這表態，滿意了。
他大手一揮，豪氣的帶許姣姣直接去倉庫。
他一一指給許姣姣：“這里都是些不合格的衣服，缺邊少角的，也能穿，就是要自已改，那邊斑點明顯的，扣子錯位的，還有那筐燈芯絨邊角料，都是些沒人要的破布爛條，你要也搬走！”
許姣姣跟著他快速心算貨款，聞言她抬頭問：“布條不收錢？”
范廠長很大氣：“那么點布條子收啥收。”
就是不要錢唄。
“成嘞！我給您算了一下，一共100塊，這是貨款條子，您叫秘書有時間去我們財務科支錢就行。”
許姣姣寫完貨款，她小紙條一撕，像是開支票似的，多少錢都不是事。
這感覺，老爽了。
范廠長看她這利落勁，又想這女同志剛跟他叭叭能說的嘴，心想，供銷社倒是會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