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縈微微皺了皺眉,不過下一秒便帶上得體的笑容,回眸看向他。
“龐先生還有事?”
龐仕鈞神色自若地發(fā)出邀請,“今晚我太太為心智障礙兒童舉辦了一場慈善晚宴,許多京市知名流都會參加,不知季總可否賞光?”
季縈唇角微揚,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這么重要的晚宴,我先生有收到邀請嗎?”
龐仕鈞笑容一滯,隨即若無其事地解釋,“他太忙了,就算我給他提過,恐怕也未必記得。”
“這樣啊,”季縈笑意更深,目光轉(zhuǎn)向一旁岳錚,“那以后這類邀請可以直接聯(lián)系岳秘書吧。再忙,她總會記得提醒的,對吧?”
岳錚會意點頭,“是的,夫人。”
龐仕鈞被人笑著打了一回臉,只得假裝看不出來,勉強維持著體面,僵硬地笑道:“那是自然。”
季縈向他微微頷首,轉(zhuǎn)身坐進車內(nèi)。
看著絕塵而去的車,龐仕鈞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
發(fā)現(xiàn)他不高興了,幾個跟隨他而來的人趕緊上前扯開話題……
車內(nèi),季縈靠在座椅上,輕輕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
龐仕鈞在擋風(fēng)玻璃后的那張臉,在她腦海揮之不去。
原來他是梁翊之的好朋友。
一股混雜著恨意與惡心的戰(zhàn)栗竄上脊背。
龐仕鈞在懷疑她,不斷試探她。
可見這么多年過去,當(dāng)初追殺她父親,卻將她撞進河里的這些人還在找她。
這就是梁翊之不希望她回到京市的原因。
但如果僅僅是為了滅口,當(dāng)年的車禍就已經(jīng)足夠了。
而今他們?nèi)绱藞?zhí)著,只能說明,自己身上可能有什么他們非要不可的東西。
可記憶沒有完全恢復(fù),她實在想不起來那東西是什么。
姜染趕見她拍了拍腦袋,緊問道:“不舒服嗎?要不要回去休息?”
季縈閉著眼睛道:“回去不是更鬧心?”
姜染明白,她指的是王杏花母女。
“等過段時間,把他們打發(fā)走就好了。”
季縈搖搖頭,“時間太長,我等不了。”
姜染挑起了眉。
季縈揉著額頭,突然想起一個人。
“最近沈愛珠是不是安靜了不少?”
姜染噗嗤笑出聲來,“被沈夫人關(guān)在家里養(yǎng)傷呢。還沒結(jié)婚,屁股留下一大塊疤,以后還怎么嫁人?”
季縈笑了一下,“是怕梁翊之嫌棄吧。”
這時,說曹操,曹操的電話便打了來。
季縈點了接聽。
“不舒服嗎?”梁翊之在電話里問道。
顯然岳錚將剛才在科學(xué)城發(fā)生的事都告訴了他。
“還好,晚上你有什么安排?”
梁翊之默了兩秒,“沈夫人早上來電話,讓我陪她去參加慈善晚宴。”
季縈笑了,“行,你忙吧。”
她掛了電話,望著前方怔了許久。
姜染以為她不高興了,忙勸道:“如果是之前答應(yīng)的,那確實不好推遲了。”
季縈因他的話回神,哼笑一聲,“晚上我也去。”
姜染有些意外。
季縈悠悠道:“沈夫人無非是想給她女兒和梁翊之制造機會。我憑什么要成全她們?再說了,對付家里的惡狗,還得找條更兇的來治,今晚是個好機會。”
通知蕭昶那邊安排好團隊入駐科學(xué)城的創(chuàng)研中心后,季縈忙到下午才去京市最好的形象設(shè)計中心租了一條高定禮裙。
慈善晚宴設(shè)在爵道夫酒店的琥珀廳。
季縈抵達時,廳內(nèi)已是衣香鬢影。
她雖形單影只,但一襲簡約的晚禮服與清冷出眾的氣質(zhì),卻讓她在珠光寶氣的名媛中顯得格外耀眼。
不少賓客注意到這張陌生面孔,開始低聲猜測她的身份。
畢竟能出現(xiàn)在龐仕鈞晚宴上的,絕非尋常人物。
更何況她是單槍匹馬,沒有任何男賓襯托。
這時,龐仕鈞帶著妻子緩緩向她走來。
還有三米遠的距離,龐仕鈞已經(jīng)向她伸出手。
“沒想到季總真能賞光,真是讓我們這里蓬蓽生輝,歡迎歡迎。”
“龐先生客氣了。”
季縈伸出手,和他握手。
龐仕鈞側(cè)身引薦身旁氣質(zhì)溫婉的妻子。
“這是內(nèi)子,她身體不太好,平時就在家休養(yǎng),也不太參與外面的應(yīng)酬。這次是為了給智力低下兒童籌款,才親自舉辦了這場晚宴。她朋友少,以后還請季總多多照顧她。”
季縈笑道:“龐先生您太客氣了。龐夫人能組織這樣有意義的慈善活動,已經(jīng)說明了她的能力和影響力,該是我們感謝她提供這個奉獻愛心的機會才對。”
“季總過譽了。”
龐夫人依言致意,目光卻在觸及季縈時微微一滯。
一絲驚疑掠過眼底,又迅速湮滅。
季縈第一次獨自參加這種晚宴,也表現(xiàn)得游刃有余,因此大家更對她的身份好奇了。
龐仕鈞和季縈正客套著,入口處傳來一陣騷動。
原來是沈家也來人了。
沈夫人穿了一身墨綠色旗袍,她身旁是精心打扮的沈愛珠,而梁翊之便走在沈夫人另一邊身側(cè)。
這一幕立刻又引來了竊竊私語。
“梁先生居然和他們一塊兒來,看來梁沈兩家聯(lián)姻是板上釘釘了?”
“應(yīng)該是吧,畢竟原來的那位找不回來了,娶了妹妹也很合理……”
議論聲隱隱傳來,沈愛珠聽著,嘴角忍不住揚起得意的弧度。
龐仕鈞意味深長地瞥了季縈一眼,隨即帶上妻子迎了上去。
“沈夫人今晚真是容光煥發(fā)。難怪翊之寧愿放下別的事,也要親自陪您和愛珠小姐過來。”
他這么一說,當(dāng)即從側(cè)面肯定了大家的猜測。
然而,不等沈夫人說什么,梁翊之已經(jīng)離開他們朝季縈走去。
在眾人堆滿問號的目光中,他旁若無人地走到她面前,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摸了摸,語氣帶著點溫柔的責(zé)備。
“手這么涼,是不是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了?”
季縈極為自然地讓他握住手,隨即身形輕盈地一轉(zhuǎn),梁翊之默契地挪動一步,恰好讓她挽住了自己的臂彎。
她仰起臉莞爾一笑,“那你來幫我暖著不就好了?”
梁翊之臉上露出少有的笑容,“遵命,太太。”
這一幕讓在場眾人驚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