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縈趕緊開門下車,站到了梁戩身邊。
溫聆雪看著她,笑道:“嫂子,今天我來送你最后一程,你不介意吧?”
她頓了一下,不等季縈說話,又道:“介意也沒辦法,我要給你,你就得受著?!?/p>
季縈很淺很淺地笑了一下,“死到臨頭不自知的蠢貨,也就只有你溫聆雪了。”
溫聆雪聞言,當即生氣道:“你以為與黃昊然合作,你就能翻盤嗎?告訴你,不久我就會懷上哥哥的孩子,你和哥哥的婚姻注定失敗,我會名正言順嫁給他,到時候每年清明,我們還會恩恩愛愛去你墳頭上香?!?/p>
季縈挑眉,“你的意思是說直到現(xiàn)在顧宴沉還沒說要娶你?”
溫聆雪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說,于是瞪著她,不說話。
季縈淡淡道:“我和顧宴沉早幾天就辦完離婚手續(xù)了,他竟然沒說要娶你,那就是只想把你當個玩物了?!?/p>
這話頓時刺痛了溫聆雪的心。
她尖聲道:“你死了他就會只喜歡我!斬昂,動手!”
“別管我,顧好你自己?!?/p>
季縈向梁戩廖說完這話后,就握住了溫聆雪伸向自己頭發(fā)的手,反手一擰。
而斬昂在撲向季縈的半路上,被梁戩攔住,兩個男人激烈交鋒。
溫聆雪本想去幫斬昂偷襲梁戩,卻被季縈差點掰斷的手。
她發(fā)狠將季縈推向崖邊,季縈敏捷閃避,反而一把將她甩了過去。
就在她要從懸崖邊踉蹌返回到安全距離時,梁戩為抵擋斬昂的重擊疾步后退,正好撞上失衡的她!
溫聆雪失去重心,往后仰倒,但一把抓住了梁戩的衣服。
季縈要沖上去抓梁戩,卻被斬昂一拳打得失去意識。
梁戩和溫聆雪兩人收勢不及,瞬間墜下陡崖……
梁翊之趕到的時候,兩輛車上都沒有人。
但捷豹的行車記錄儀記錄下了全部經(jīng)過。
他立刻安排人手搜尋梁戩的下落,隨后冷靜地撥通了顧宴沉的電話。
“顧熠呢?”
“還在老宅?!鳖櫻绯恋?。
梁翊之掛斷電話,看向薛欽:“你去一趟顧家老宅,直接上手段,問出他下一步的計劃和人質(zhì)去向。”
薛欽領(lǐng)命匆匆離去。
梁翊之沉靜地望向懸崖方向,用力松了松領(lǐng)帶。
四十分鐘后,薛欽去而復(fù)返。
“顧熠什么都說了,他計劃把季小姐綁了,賣到隔壁跋國去?!?/p>
梁翊之眸色驟然沉了下去。
跋國那地方,黑色產(chǎn)業(yè)橫行。
季縈若被賣過去,只怕會受盡屈辱、折磨而死。
“你留在這里,必須找到梁戩!”
說完,他帶上一隊人,快速往西南方向而去。
顧家老宅。
紋身漢被悉數(shù)剿滅。
顧熠神志不清,雙手雙腳均被銬上鎖鏈,押離現(xiàn)場。
醫(yī)生給顧恭做了緊急處置,但是卻向顧宴沉搖了搖頭
“令尊傷得太嚴重,目前不能做任何挪動,否則會加速他的死亡?!贬t(yī)生小聲道。
言下之意,顧恭所剩時間不多了。
顧宴沉走到他跟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或許是自知死期已至,顧恭抬眸看向兒子,想說些緩和關(guān)系的話,但顧宴沉先開口。
“宸矽集團的股份,昨天我已經(jīng)轉(zhuǎn)給你了?!?/p>
顧恭詫異。
顧宴沉冷聲道:“宸矽集團看似實力雄厚,實則根基脆弱,經(jīng)不起半點風(fēng)浪。一旦挪用現(xiàn)金流導(dǎo)致資金鏈斷裂,頃刻間便能傾覆。我苦撐多年,早已不堪重負,現(xiàn)在它是你和顧熠的了?!?/p>
顧恭剎那間全都明白了,整個人愣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逆子分明是將所有債務(wù)與殘局盡數(shù)推給了他,讓他背負一切到地底下去。
但是,如果自己的死能為顧家做點貢獻,那也不是不行。
顧恭艱難出聲,“顧宴沉,我這輩子總是押錯寶,可我覺得自己并不平庸,你們個個瞧不上我,只有溫儷……只有她把我當回事,覺得我是個人物?!?/p>
顧老太太沒有大礙,本想上前看兒子最后一眼,卻因聽了這番話,打消了念頭。
顧恭嘴唇已經(jīng)沒有了血色,喘了兩口氣,緩過來又繼續(xù)說道:“我沒什么可求你的,既然你離了婚,就把聆雪娶了吧,好好對她一輩子。這是我唯一的要求,你必須答應(yīng)!”
顧宴沉冷哼一聲,“因為我是顧家繼承人,就要替你遮掩罔顧人倫的丑事,就要不停地給你收拾一夜風(fēng)流后的爛攤子。我為了護住顧家的臉面,苛待妻子,連自己的孩子都沒能保住,可你呢?伙同顧熠算計我,甚至把你強過的女人硬塞給我。你配做父親么?”
顧恭渾身發(fā)冷,說不出話來。
顧宴沉語氣愈發(fā)冰冷,“既然你只剩一口氣,不如我們就此斷絕父子關(guān)系?!?/p>
說完,他轉(zhuǎn)過身,不再看他。
顧老太太對顧恭是又恨又心痛。
“你拼命扶持的那個兒子,最終卻要了你的命。臨死前怕無人收尸,又轉(zhuǎn)頭巴結(jié)這個一直為你忍辱負重的兒子。老天爺呀,我究竟生了個什么東西?你怎么就活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顧恭,你枉為人父……”
顧恭在老太太一聲聲厲斥中,吐出最后一口氣后再也無力吸回,整個人徹底地沉寂了下去……
季縈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再次醒來,是在一輛破舊的散著惡臭的面包車里。
而面包車行駛在顛簸的山路上。
她快速恢復(fù)意識,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腳被綁著,動彈不得。
觀察四周,車上只有她和斬昂。
“我們要去哪兒?”她艱難坐起來,問道。
斬昂看了一眼后視鏡,不說話。
“你是不是被人追,走投無路只能往密林里來了呀?你老大顧熠肯定是不中用了,要不你放了我,我替你爭取寬大處理?再不然你要是想和顧熠一間牢房的話,我托人給你們安排……”
斬昂猛地急剎,將車停在路邊。
季縈因慣性重重前傾,不由惱道:“剎車前不能先說一聲嗎?”
斬昂從前面轉(zhuǎn)過來,一句話不說,用膠帶封住了她的嘴巴。
季縈無語極了。
試探無果,她只能靜觀其變。
幾個小時后,車顛簸到一個看起來很偏僻的山村。
道路變窄了,斬昂粗魯?shù)貙⑺С?,用芭蕉葉擋了車身,扛起她往村莊而去。
一路顛簸,季縈的胃被他的肩膀頂?shù)秒y受至極。
幸好這段路并不長。
斬昂將她粗暴地扔在一戶農(nóng)家院子的干草垛上,便與一名當?shù)啬凶佑冒夏险Z交談起來。
男子說快下大雨了,今晚渡河出境不安全。
但斬昂說有人在追他,必須連夜趕路。
季縈心頭一沉,他竟要帶自己非法越境!
此刻天色已晚,照他話里的意思推測,能救她的人,今晚未必能趕來。
她正暗自思索該如何拖延時間,就在這時,那名接頭的男子轉(zhuǎn)身從旁邊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朝她走來。
對方撕了她嘴上的膠帶,將水瓢遞到她面前。
這是要給她水喝?
季縈確實口干舌燥,然而當她用被捆住的雙手接過水瓢時,卻看見水瓢內(nèi)壁上,用鉛筆寫了三個小字:“不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