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心道,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我還寫信告訴你了呢!
“我給你寫的信你沒看?”
葉緋霜稍微一想明白了:“你知道會有意外?你寫信告訴我了?”
陳宴頷首:“我叮囑你來京路上要特別小心,尤其注意一個武器是兩柄大錘的漢子。無論他和你說什么,你千萬不要跟他走。”
葉緋霜:“……我剛才差點(diǎn)跟他走了。”
“誰讓你不看我的信。”
“誰讓你都寫些沒用的。”
“往來通信,又不是什么公文密函,哪有那么多有用的?”
他寫信本來就不是為了寫有用的,就單純是為了刷存在感而已,肯定緊著風(fēng)花雪月寫嘛。
麻雀烤好了,葉緋霜從枝上剔下來,切成小塊,放在大樹葉上遞給陳宴。
“請用膳,講究的陳公子。”
陳宴忽略她的陰陽怪氣:“多謝。”
麻雀烤得皮焦肉嫩,而且沒有腥味,反而因為加了不知道什么花草,有一股草木的清香。
盧季同誠不欺他。
“武興說我和德璋太子妃長得像,所以認(rèn)為我是德璋太子的遺孤。還想讓我跟他回什么青云會,讓我當(dāng)首領(lǐng),帶領(lǐng)他們?yōu)榈妈疤訄蟪稹N业奶欤f輕了是報仇,說重了不就是造反?”
“的確是造反。因為德璋太子的仇人就是當(dāng)今圣上。”
“這個武興到底是不是德璋太子舊部?你為何說他不是好東西?”
“他沒騙你,他是德璋太子舊部,也是青云會的堂主。青云會這么大一個組織,會眾數(shù)萬人,里邊的人也不全是一條心。青云會現(xiàn)在的首領(lǐng)叫章九易,是前東宮首領(lǐng)謝岳野的副將。武興算是青云會的二把手,他抓你回去,是想用你逼迫章九易讓出首領(lǐng)之位。”
“這個武興以前是做什么的?”
“他以前是千牛衛(wèi)的府兵,千牛衛(wèi)那時屬德璋太子管轄。德璋太子失勢后,千牛衛(wèi)的府兵死的死、散的散,活著的有不少進(jìn)了青云會。”
葉緋霜明白了:“青云會就是為了推翻暻順帝而存在的。要是真的讓他們成功了,那首領(lǐng)就能登基了。原來武興有一個皇帝夢。”
她又問:“你是從何處得知的?”
“師父說上元夜刺殺你的那波人是寧寒青派的。我順藤摸瓜查了下去,查到了他放消息給青云會,讓他們來尋德璋太子遺孤。我對青云會亦有些了解,便知武興必然會有行動。其實(shí)那晚來尋你的人不光有武興的,還有章九易的。”
“武興說有人暗中監(jiān)視他,所以他故意和我動手做戲給對方看,合著是騙我的?他就是想生擒我,好讓我不被章九易的人帶走?”
“是。”
“那他們的藥是怎么下的呢?他們怎么知道我們要包哪間客棧?而且入了客棧后,做飯打雜的都是隊伍里的下人,不是客棧的伙計。莫非我們隊伍里有內(nèi)鬼?”
陳宴疑惑:“下藥?”
“是啊,他們都中藥了,我那晚心情不好沒吃飯,所以躲過一劫,否則我早落入武興手里了。”
“你為什么心情不好?”
葉緋霜:“……現(xiàn)在的重點(diǎn)是這個嗎?”
“是。”陳宴又問了一遍,“你為什么心情不好?”
葉緋霜很壞地笑了一下:“你真想聽啊?”
陳宴:“……”
感覺又和前世的他有關(guān)。
但該面對總是要面對的。
葉緋霜把自己翻墻頭失敗、被鐵鏈鎖住的事情給他講了一遍。
陳宴沉默了。
他想到了第一次夢見用鏈子把葉緋霜拴住后,他問青岳的話。
青岳有一點(diǎn)回答對了——
他真的是個畜生。
陳宴回到剛才的話題:“你是臨行前才決定和席家、鄧家一起走的,所以內(nèi)鬼不會出在他們那邊。那只能是鄭家、璐王府,或者蕭序的人里。”
“不可能是蕭序。”
她這毫不猶豫的否認(rèn)讓陳宴很不爽:“為什么?”
“就是不可能,蕭序絕對不會害我的。”
“你記起他了?”
“沒有,直覺。”
陳宴更加不爽:“他未必是什么好東西。”
“干嘛詆毀人家?”
“他詆毀我詆毀得少了?”
“你殺了人家阿姐,人家怎么詆毀你都不為過。”
一想到葉緋霜可能就是被他殺死的“蕭序阿姐”,陳宴什么脾氣都沒了。
他前兩世到底在干嘛啊他?
“鄭家沒內(nèi)鬼,璐王府也不會有。”葉緋霜很肯定地說,“哦對了,他們那晚還想偷人來著。席家母女、鄧家姐妹都差點(diǎn)被他們扛走。你說他們要是沖著我來的,帶別人走干嘛?他們又不是真的土匪,劫財劫色的。”
想到這里,還不知道寧衡那邊那些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呢。
陳宴思忖了一會兒,說:“那只有一種可能,還有第三方的人,或許就是想劫色的真土匪。”
一說到“色”,葉緋就想到了:“對了,殺我七妹妹的是安華公主!我和安華公主無冤無仇的,她為何如此?還不都是因為你!”
葉緋霜一想上元夜那事就來氣,簡直就是無妄之災(zāi)嘛。鄭茜芙更是倒霉,死得不明不白。
葉緋霜一把把陳宴手里的樹葉拽出來:“不給你吃了,你這個禍水。”
陳宴愣住:“我才吃了兩塊。”
“誰讓你吃得那么慢。”
陳宴很無辜:“不是你一直在和我說話嗎?我肯定吃得慢啊。”
葉緋霜無語片刻,把樹葉塞回他手里:“行行行,吃吃吃。”
“冷掉了。”
葉緋霜提醒他現(xiàn)在的境遇:“這里只有兩個落魄的倒霉鬼,沒有公子,也沒有姑娘,懂嗎?”
“懂。”陳宴點(diǎn)頭,拿起一小塊肉,“冷掉就冷掉吧,反正我現(xiàn)在燒得這么厲害,吃下去就熱了。”
葉緋霜:“……”
“霜霜的肉烤得很好吃,即便冷掉應(yīng)該也不會腥,也不會讓我吃下去難受。其實(shí)難受也沒關(guān)系,我都可以忍,最壞的情況就是一死。就是辛苦你救我一場,最后我還是得死,白費(fèi)了你的苦心,我對不住你。”
葉緋霜:“……為什么。”
為什么吃一塊冷掉的麻雀肉就要死了?
陳宴:“我死后……”
“打住,打住。”葉緋霜剁了幾塊新鮮熱乎的肉給他,“請用,別難受,也別死,好嗎?”
陳宴心滿意足:“霜霜對我真好,咱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安靜吃肉,不許再說話。”
陳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洞口:“最后一個問題,今晚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