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井底之蛙
盧氏并不知道葉緋霜去了潁川,只當(dāng)她在璐王府,隨口問了幾句。
殷氏聽了,卻大叫起來:“璐王府?你能在璐王府住?”
盧氏道:“王妃十分喜歡霜霜。”
“哎呀!”殷氏的目光頓時(shí)更加殷切了,“可了不得!咱們霜霜一看就是大富大貴的命!”
她又回頭對鄭茜芙說:“聽見沒有?以后好好跟著你五姐姐學(xué)學(xué)!”
鄭茜芙撇了撇嘴,很不屑地打量了葉緋霜一眼,見她衣衫素淡,明顯用的也不是什么好料子,覺得她好寒酸,還不如自己呢。
所謂的本家姑娘也就那樣。
殷氏朝葉緋霜笑:“霜霜,我就把你七妹妹交給你了,你幫六嬸好好管管她,收收她身上那股小家子氣。”
葉緋霜道:“六嬸抬舉了,我自個(gè)兒還什么都不懂呢,哪兒能教七妹妹?”
“你要什么都不懂,王妃也不會(huì)賞識(shí)你啊。”殷氏說,“難道你覺得你六叔官職不高,看不上我們六房?”
葉緋霜笑起來:“六嬸這話可就折煞我了。我是覺得六叔清正,六嬸賢惠,所以才將七妹妹教得如此和婉貞靜。我在鄉(xiāng)下長大,性子野,怕把七妹妹帶偏了。”
這話殷氏愛聽,頓時(shí)眉開眼笑,只道:“我就嫌芙兒太悶了。”
殷氏無非是聽見璐王府的名號(hào)了。
她回來后,即刻打聽了滎陽的形勢,得知璐王世子老大不小了,璐王府有為其選世子妃的意圖。
若是能選上鄭茜芙,他們六房不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盧氏不想讓葉緋霜再被殷氏纏著說東說西,對她說:“去長房看看吧,你大伯和大伯母也回來了。”
葉緋霜眼睛一亮:“二姐姐呢?”
“在呢。”
葉緋霜頓時(shí)喜不自勝,忙道:“三伯母,六嬸,我就先過去了。”
殷氏立刻拽了一把鄭茜芙:“你和你五姐姐一塊兒去!”
鄭茜芙只得跟在葉緋霜身邊出了院子。
三房和長房離得不算太遠(yuǎn),走上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鄭茜芙暗暗打量了葉緋霜一路,最不忿的就是葉緋霜竟然很白。
要是說鄭茜芙對自己哪里最不滿意,那就是她偏黑的皮膚了。
“哎,你平時(shí)用什么香膏子?”鄭茜芙問。
“就府里給姑娘們發(fā)的,我沒自己買。”
“放屁吧,你肯定用的摻了珍珠的,不然你怎么這么白?你不是在鄉(xiāng)下長大的嗎?我見過鄉(xiāng)下姑娘,比我還黑呢。”鄭茜芙不滿地說,“你是不是不想告訴我?怕我變白了比你好看?”
葉緋霜:“……我沒騙你,我從小就這樣,夏天曬黑了,冬天就又白回來了。”
鄭茜芙反正就是不信:“把你的香膏子給我兩盒。”
“行吧。”葉緋霜不和她一般見識(shí)。
“其實(shí)鄭府也就這樣,除了大沒別的了。”鄭茜芙又說,“我還當(dāng)多好呢,切,還沒我們縣里劉員外家里富裕呢。”
鄭茜芙哪里知道,守孝就是這樣的。不能穿好衣裳,不能吃好吃的,家里的好擺設(shè)都要收起來,過簡樸艱苦的日子。
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以前的人守孝還要寢氈枕塊,就是在爹娘墳邊搭個(gè)草棚子,睡草席、枕土塊。孝期過了,守孝的人越瘦得形銷骨立,越證明這是個(gè)大孝子。
很快,葉緋霜就見到了她的大伯父,成國公鄭祥和她的大伯母裴氏。
鄭祥將近天命之年,穿深灰布衣,身量高而清瘦。臉龐寬闊,眼眸深邃,整個(gè)人散發(fā)出一種歲月積淀下的沉穩(wěn)與從容。
裴氏則生了一張圓臉,笑眼,看起來十分平易近人。
鄭茜靜拉著葉緋霜去自己的房間說話,也帶上了鄭茜芙一起。
鄭茜芙前兩天就見過鄭茜靜了,覺得這京城里長大的二姐姐也不過如此,沒啥好的,不如自己。
“你是不知道過去一年來我家提親的人有多少!”鄭茜靜跟葉緋霜吐槽。
見葉緋霜笑,鄭茜靜虎著臉:“還笑,都怪你!”
以前,鄭茜靜并不是京城貴婦們理想中的兒媳,主要因?yàn)樗眢w不好,也沒什么才名美名。
但傅湘語辦的那次詩會(huì),讓鄭茜靜拔了頭籌。這事傳到了京城里,她便有了“才女”之名。
后來葉緋霜又頂著她的名號(hào)在府衙前大罵知府曹崖,這事也傳到了京城,鄭茜靜又多了個(gè)“為民除害”的美名。
這下好了,成國公府的門檻差點(diǎn)讓人踏破。
“我可不嫁,一嫁我不就露餡兒了?”
葉緋霜道:“我還是覺得你比較適合招贅,也省得大伯母舍不得你。”
鄭茜靜還沒說話,鄭茜芙立刻很嫌棄地撇嘴:“哎呀,招贅能招到什么好人?誰家好兒郎給人當(dāng)上門女婿啊?”
鄭茜靜笑了笑:“七妹妹這話說得倒也沒錯(cuò)。”
她又問葉緋霜:“別說我了,說說你,你真和陳三郎退婚了?”
“是啊。”
“你真是……”鄭茜靜嘆氣,“你可真舍得,你還能找著個(gè)比他好的?”
鄭茜芙又開始撇嘴,想著她這二姐姐沒事吧?怎么和沒見過男人似的?
那陳三郎又是個(gè)什么東西啊,世上還沒比他好的了?
她長大的息縣就有不少才貌雙全的郎君好吧?真該叫這位二姐姐去看看。
于是回到六房后,鄭茜芙就和殷氏抱怨了:“娘,我不想跟我那些姐姐們玩,她們眼界太窄了。”
殷氏迷惑了:“怎么了?”
“我就聽我那二姐姐一直夸那個(gè)陳三郎,說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我偏不信了,還能比學(xué)淵哥哥好了?”
正說著,房中就走來一個(gè)年約十七八歲的郎君,朝殷氏拱手:“表姑母,您找我?”
鄭茜芙立刻掛上笑容,喜滋滋地喚他:“學(xué)淵哥哥!”
殷氏說:“你去,我和你學(xué)淵哥有話說。”
鄭茜芙不情不愿地出去,路過林學(xué)淵身邊的時(shí)候,又羞赧地說:“學(xué)淵哥哥,上次你給我的字帖我臨摹完了,你什么時(shí)候給我看看呀?”
林學(xué)淵點(diǎn)頭:“好。”
鄭茜芙立刻貼到他胳膊上:“學(xué)淵哥哥,你真好!”
林學(xué)淵朝鄭茜芙微微一笑,把自己的袖子解救出來,走到殷氏身邊。
殷氏讓丫鬟關(guān)上門,問林學(xué)淵:“我和你說的事你可考慮好了?”
林學(xué)淵眉頭微蹙,露出一個(gè)不滿的神情,但稍縱即逝,并未讓殷氏捕捉到。
他垂著眼睛說:“多謝表姑母好意,我還是對那位鄭五姑娘提不起絲毫興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