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蕭清禾這么一問，張芷蘭又撲簌簌地掉下淚來。
她哭了一會兒，突然問蕭清禾：“蕭小姐，你不喜歡夜辰哥哥，不會跟他在一起的對不對？”
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蕭夜辰，根本不想嫁給其他任何人。
只要蕭清禾不跟蕭夜辰在一起，她都是還有希望的。
張芷蘭滿眼期待，看蕭清禾的眼神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蕭清禾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道：“婚姻大事于女子而言不亞于再一次投胎，不管我和蕭夜辰在不在一起，他都不是適合張小姐的人。”
“怎么會不適合？我很喜歡他，只要能嫁給他，我愿意為他做任何事，他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時日一長，總會接受我的。”
張芷蘭毫不猶豫地反駁，并且對未來充滿希望。
蕭清禾早就料到她會這樣回答，溫聲問：“張小姐，你了解蕭夜辰嗎？”
張芷蘭有些心虛，但還是點頭道：“我了解啊，他這個人面冷心熱，雖然有時候看著有點兇，但心其實很軟，我纏了他兩年，哪怕他很煩我，他也沒有打罵過我，而且我還見過他救濟路邊的乞丐。”
當年蕭夜辰跟著大軍凱旋，張芷蘭遠遠看了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兩年越了解蕭夜辰的人品，她就越覺得他是個很好的人。
“那你了解他的家人和成長經歷嗎？你見過他殺人嗎？你知道他發起火來是什么樣子嗎？”
蕭清禾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張芷蘭的底氣越發不足，這些問題她都答不上來，沉默片刻，她有些惱怒：“蕭小姐想嫁給蕭將軍不妨直說，沒必要如此拐彎抹角的炫耀，夜辰哥哥在蕭家長大，我自然不如你了解他。”
“我不是在炫耀，”蕭清禾搖了搖頭，放軟語氣，“我只是想告訴你，人心易變，衛蕭兩家是世交，我和衛凌澤還有多年青梅竹馬的情誼，都走到了如今的地步，你實在不該用自己的一生去搏一個不愛你的人的垂憐。”
當初不惜忤逆爹娘，義無反顧非要嫁給衛凌澤的蕭清禾比張芷蘭還要篤定。
她和衛凌澤有多年青梅竹馬的情誼，雖然蕭家推遲了婚期，但她對他的心意始終是不曾改變的。
她以為三年的時間不算什么，她以為他們之間就算有裂痕，只要成了婚，只要她努力，就能把那條裂痕修補好。
可事實證明她錯了。
過去兩年，她見過太多太多像她一樣錯付終生的女子，她不希望張芷蘭再一時沖動做出錯誤的選擇。
張芷蘭本來像只如臨大敵的刺猬，聽完蕭清禾這番話，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人會在情敵面前自揭傷疤。
蕭清禾好像真的是在為她好。
沉默半晌，張芷蘭小聲反駁：“情況不一樣，你和衛凌澤也是被曹春喜挑撥的。”
蕭清禾失笑：“一段感情如果能輕易被人挑撥，那只能說明這段感情本來就存在問題。”
張芷蘭覺得不對，她想反駁，想到蕭夜辰，又閉了嘴。
這兩年她一直纏著蕭夜辰，但蕭夜辰始終不愿搭理她，而蕭清禾和蕭夜辰一直恪守規矩，并沒有任何越矩的行為，蕭夜辰的心意卻始終不曾改變。
如果衛凌澤當初也能像蕭夜辰這樣，那蕭清禾就不會和離了。
張芷蘭說不出反駁的話，半晌，她撇撇嘴，委屈道：“可我就是喜歡他，除了他，我不想嫁給其他人。”
蕭清禾能理解張芷蘭不撞南墻不死心的心情，她彎眸道：“我和蕭夜辰還沒有定下婚約，你若堅持還可以與我公平競爭，若你贏了，你就嫁給他，若你輸了還是沒辦法放下，我可允你給他做妾，如何？”
“這怎么能行？”張芷蘭瞪大眼睛，連哭都忘記了，“我是斷不可能給人做妾的。”
“可你剛剛不是還說只要能跟蕭夜辰在一起，你什么都愿意為他做嗎？”
“那我也不能給他做妾啊，我爹娘會打死我的！”
張芷蘭拼命搖頭，連心頭的難過都消散了些。
蕭清禾見她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眉眼微彎：“那你就先想辦法贏過我吧。”
張芷蘭：“……”
不管是樣貌還是家世才華，她沒有一樣能比得過蕭清禾的，她怎么可能有勝算？
想到這里，張芷蘭肩膀垮了下去。
蕭清禾想了想開口：“我知道張小姐眼下受挫，沒心思嫁人，我可想辦法讓你爹娘暫時不要逼你嫁人，多給你一段時間緩緩。”
“真的嗎？”
張芷蘭的眼睛頓時亮起。
若不是家里一直催著她成婚，她才不會想出假成婚這種餿主意，跑來丟人現眼呢。
蕭清禾點頭保證，又安撫了張芷蘭一番，見她情緒穩定下來，才讓雀枝送她回家。
張芷蘭一走，蕭夜辰就走了出來。
想到張芷蘭剛剛的樣子，蕭清禾柔聲叮囑：“今日之事阿兄以后莫要再提起，若是張小姐再來找阿兄，也請阿兄先觀察一下她的狀態好不好，莫要刺激了她讓她想不開。”
蕭夜辰點頭應下，而后上前一步說：“我不會納妾。”
“什么？”
話題跳轉太快，蕭清禾一時沒跟上。
蕭夜辰直勾勾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此生只喜歡一人，絕不可能納妾，便是禾兒妹妹也無權插手此事。”
之前蕭夜辰在蕭清禾面前都是笨拙且小心翼翼的，這會兒卻透出兩分鋒銳的危險來。
蕭清禾意識到他是聽到自己剛剛跟張芷蘭的對話了，連忙解釋：“我剛剛就是隨口那么一說，并不是真的要給你納妾。”
“隨口一說也不行，”蕭夜辰態度堅定，又往前逼近一步，“我不喜歡。”
他可以同手同腳逗蕭清禾歡心，也不恥于在別人面前坦明愛意，唯有這件事，哪怕是開玩笑，他也不能接受。
大小姐說過不想猜他的心思，他要在大小姐面前做最真實的自己。
蕭清禾已經習慣了蕭夜辰的低姿態，直到這時才突然發現，他的身量很高，壓迫感也很強。
他不是搖著尾巴的大狗，而是從戰場上拼殺下來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