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云村陳識出發(fā)前喝了一碗靈泉水，三十多里的路竟也不覺得冷，雖然沒法一下子有巨大蛻變，但長久飲用對身體絕對有不小的好處。
村子里沒什么人，這么冷的天自然都窩在家中，能不動彈就不動彈，這樣還能少吃點東西，省點糧食下來。
陳識面色凝重，偶爾出現(xiàn)幾個村民，看起來都面黃肌瘦的模樣。
照著原身的記憶，找到去往姥爺家的路，山云村地勢復(fù)雜，依山而居，姥爺家住在半山腰，還要走不小一段路程。
不多時。
一間低矮的平房出現(xiàn)眼前，墻體用土坯磚壘砌，墻面能看到清晰的紋理與細(xì)微裂縫，屋頂呈現(xiàn)坡形，覆蓋著小青瓦與茅草。
“娘的，終于到了……”
陳識叉著腰喘口氣，忍不住腹誹一聲，就是在這么冷的天，鼻尖竟還有細(xì)微的汗珠。
正歇腳著。
一道欠揍的聲音突然響起，“嘿！？這不是我小外甥么？咋有空來舅舅家？我老姐最近怎么樣，在城里能吃得飽飯吧？”
王來福扯著嗓子，言語間滿是高興，一溜小跑過來，他是王娟一手拉扯大的，也就比陳識大個七八歲，能玩到一起去。
“來福來福……也不知道誰給起的名。”
陳識回憶涌起，差點樂出聲來。
好好的咋取個狗名？當(dāng)然……星爺沒出現(xiàn)前，這名字在這個年代還是寓意很好的。
要是姥爺叫常威，就更來勁兒了，自己可以現(xiàn)場見證常威打來福的場面。
那肯定很可樂。
“小舅，我娘在城里有工作，餓肯定是餓不死的，姥姥姥爺他們怎么樣？”
這個年代輩分很重要，就算王來福和自己年紀(jì)相差不大，陳識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一聲小舅。
王來福神色稍稍一黯，但還是強撐其一個笑容，不著調(diào)道：“十里八鄉(xiāng)的，誰不知道咱們山云村今年上交的糧最多？上頭那些大領(lǐng)導(dǎo)都得豎大拇指表揚，咋可能餓到咱們？”
陳識聞聽，心里邊“咯噔”一聲。
完了！
怕是村里的糧都上交上去了，今年這個冬天不好過啊！
要死人的！
不過也是……自家小舅舅都到了要鑿湖捉魚的地步，家里怎么可能還有糧食？
兩人在屋外的動靜，將里屋的老頭、老太驚動，紛紛穿上大衣出門，正巧撞上陳識的目光。
小老頭、小老太現(xiàn)在的情況可不好，一個個瘦成竹竿似的，可把陳識心疼壞了，要繼續(xù)這么下去，這個冬天就算不餓死，命也要沒半條，怪不得小舅舅不顧危險也要下湖抓魚，顯然是想讓兩位老人家補補營養(yǎng)。
“哎呦喂！這不我寶貝外孫嗎？這都多久沒下來看姥姥姥爺了？”
姥姥瘦弱，但嗓門高亢。
陳識：“……”
他算是知道自家老娘隨誰了。
兩位老人很激動，臉上滿是欣喜，他們就王娟一個閨女，所以就算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年代里邊，還是很重視的。
而且……自家閨女也是命苦，一個人帶著好幾個孩子討生活，怎能不讓兩位老人心疼？他們對陳識好，大部分原因還是出于愛屋及烏。
陳識咧嘴一笑，有些慶幸自己覺醒了情報系統(tǒng)，否則這么好的一家子，恐怕都要倒在這個冬天。
小兒子一出事，倆老人哪里還承受得住？
“姥姥、姥爺，外邊天涼，咱們還是進(jìn)去說話吧！”
陳識趕忙道，可千萬別再把老頭老太凍壞咯。
現(xiàn)在生病，身體可扛不住。
姥爺點頭，“對對對，乖孫說的是，咱先回屋。”
房子里的格局比較簡單。
是一明兩暗的結(jié)構(gòu)，中間是堂屋，用來接待客人或擺放神龕、農(nóng)具，兩邊是臥室，空間不大，陳設(shè)也很簡陋，除了土炕就沒別的，窗戶多是木制的格子窗，糊著報紙，采光不太好，屋里顯得有些昏暗。
小老頭、小老太拉著陳識就是一連串問題，搞得他頗為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對了，來福……趕緊去煮點糊糊，讓我乖孫暖暖肚子，冰天雪地的這么老遠(yuǎn)下來，肚子一定餓了吧？”
陳識聽著，心里邊又酸又澀。
日子都過得這么艱難，他一過來，老頭老太就讓人煮東西給自己吃，這種純粹至極的感情，讓他很是受用。
前世，陳識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對于親情并沒有多少概念，可現(xiàn)在……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讓他心里邊又暖又熱。
這么可愛的一家子，可不能讓他們有事！
“小舅，別忙活了！”
陳識趕忙開口，“我下來前吃了倆肉包，現(xiàn)在可一點都不冷，咱們別糟踐糧食。”
這話一出。
屋內(nèi)三人都是一愣，但是沒有絲毫妒忌，反而是一種安心，各個長舒一口氣……自家乖孫能在城里吃得起肉包，想來王娟的日子也過得不錯。
“這是我娘讓我?guī)聛淼陌糇用妫还踩铮且夷孟聛硇⒕唇o姥姥姥爺，要不是城里邊糧食定量，就是十斤、八斤也給您二老拿下來。”
陳識從棉衣里取出布袋，半開玩笑說道。
三斤棒子面其實也吃不了多久的時間，不過在這種糧食短缺的年代里，多加點水，加點腌野菜，囫圇個水飽就成，頂個十天半個月不成問題。
但這樣吃久了是會出問題的。
“來就來了，還帶什么糧食！不成，給你娘帶回去，一個寡婦帶仨半大孩子，還要孝敬公婆，能把自己日子過好就成，怎么還往娘家?guī)|西？這些糧食估計都是從你娘嘴里摳出來的吧？”
姥爺說話是真不客氣，張口就是寡婦，雖然是事實，但確實不好聽。要給王娟聽見了，保準(zhǔn)火冒三丈。
不過陳識心中清楚，他這是對于王娟的關(guān)切，不想她過得太辛苦。
否則……自家都揭不開鍋了，咋還能不接受這糧食？
陳識有些無奈，姥爺脾氣倔，按娘的話來說，那就是跟一頭倔驢似的。
“那咋行，我還打算在姥爺家住兩天呢，這糧食要是不收，我現(xiàn)在可回去了？”
陳識作勢要走。
倆老頭老太真給嚇到了，姥姥狠狠瞪了老爺子一眼，“你個死老頭子！聽咱孫的，這么久沒見可想死我了，你要把他趕走，我今天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