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厭看見了站在游泳館側面屋檐下的十來個黑影。

　　“有人來了……”

　　那邊倏地靜下來，紛紛藏身到暗處。

　　“啪嗒、啪嗒……”

　　雨水被踩出接連的水聲。

　　今厭踩著沒有被雨淋的臺階上去，順著一連串濕潤的腳印，走到那十來個黑影藏身之處。

　　今厭轉著雨傘，甩掉上面的水漬。

　　隨后看向藏人最多的地方：“同學們，大晚上的想去哪兒呢？”

　　女生聲音清冷淡漠，卻能穿透嘩啦雨聲，清晰地落進每個人耳中，冷幽幽的。

　　藏身暗處的人，心底都開始打鼓。

　　這人……

　　不是他們在等的同伴。

　　“安夏，怎么是你。”

　　陰影里走出來一個男生，正是進副本時，今厭跟著的那個男生。

　　“怎么就不能是我。”

　　“……”

　　男生后方，有人出聲詢問：“程書云，你認識她嗎？”

　　其他人見程書云和今厭說話，不是老師或者其他什么，也紛紛冒頭。

　　程書云回答他的同伴們：“跟我一個班的，安夏。”

　　說完，他再次看向今厭：“誰告訴你的？”

　　“告訴我什么？”

　　程書云冷哼一聲：“你都到這里來了，還裝什么？”

　　今厭想了下，說出一個名字：“丁晨。”

　　她確實是在丁晨的課桌上，看見游泳館這個地點。

　　所以，也不算說謊。

　　“丁晨？”程書云重復一遍這個名字，似乎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他厲聲問：“他為什么要告訴你？你之前不是和那些人一樣，是怪物！”

　　今厭抬手指向自己：“我是怪物？”

　　呵。

　　她要是怪物，現在這群人都得躺地上。

　　程書云：“你不是嗎？！”

　　他之前試探性對安夏提出過邀請。

　　可是安夏和大多數同學的反應一樣。

　　“你最好祈禱我不是怪物，不然你們可就慘了。”

　　“……”

　　程書云打量今厭片刻，她的反應和其他人確實不一樣，而且也沒有長出黑斑。

　　程書云又繞回那個問題：“丁晨為什么要告訴你？”

　　今厭懶得編理由：“你這么想知道，可以下去問他。”

　　“程書云，既然她不是怪物，就先別管這些了，我們該走了，時間來不及了。”

　　“不肯說算了。”程書云冷哼，低聲警告今厭：“既然來了，我可以帶你一起出去。不過你若是敢大喊大叫，引來老師，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出去？

　　出哪兒去？

　　學校？

　　這些人想離開學校？

　　程書云警告完，轉身叫上其他人：“我們走。”

　　今厭不知道他們要干什么，不過不妨礙她跟上他們去看看。

　　程書云和另外一個學生領頭。

　　他們從游泳館側面開始移動。

　　沒人說話。

　　雨聲掩蓋了他們移動發出的動靜。

　　冒雨走了幾分鐘后。

　　程書云停下，指著前方隱約可見的輪廓：“前面就是東2門，我們馬上就到了。”

　　他聲音里染上幾分喜悅。

　　其他人也跟著松口氣，仿佛已經看見希望。

　　學校四個方向都有大門，但是常用的只有西門和南門。

　　西門進來正對操場。

　　南門則是在操場右邊，大禮堂和宿舍樓這邊。

　　東門和北門的大門常年關閉，并不開放。

　　但學生也只會說東門，沒人提到過東2門這種說法。

　　“到了！”

　　今厭往前面看去。

　　他們此時站在爬滿藤蔓的學校圍墻前。

　　今厭并沒有看見門。

　　“還有五分鐘。”有人在看時間。

　　程書云帶著另外兩個同學，將藤蔓往兩邊扒拉。

　　他們穿著雨衣，戴著手套，盡量不沾上藤蔓上的雨水。

　　當藤蔓被弄開，今厭看見掩蓋在藤蔓下，可容一人通過的小門。

　　小門旁邊的指示燈在雨夜里一明一滅。

　　那光亮如同火種，點亮所有人眼里的光。

　　“我心里慌慌的。”

　　“沒事，我們馬上就能離開學校了。”

　　“許畫和陶哲為什么沒來？”

　　“走廊里的怪物越來越多了，也許他們沒找到出來的辦法。”

　　“我們馬上就要逃出去了……”

　　今厭掃在場的人一眼。

　　這些人提到怪物，沒一個人覺得奇怪。

　　看來他們都知道晚上有些同學會變成怪物。

　　不像其他人，要么不知道晚上的事，要么晚上兼職當怪物。

　　所以……

　　他們才要策劃逃離學校。

　　逃離學校啊……

　　“我們還在等什么？”今厭隨機挑了一個同學問。

　　門不就在面前。

　　“等凌晨啊，丁晨沒告訴你嗎？”

　　今厭睜眼瞎說：“沒來得及說。”

　　“啊……”

　　那同學人不錯，沒有懷疑今厭的消息來路不正，低聲解釋：

　　“東2門在凌晨的時候會短暫的斷電，斷電后，門可以打開，我們有10秒鐘的時間通過。”

　　據說東2門是上一任校長讓建的，具體原因不清楚。

　　只知道只有校領導和老師，有這扇門的門禁卡。

　　后來老師們搬了宿舍，離南門更近，上任校長也調走了，于是這扇門就沒人走了，逐漸被藤蔓覆蓋。

　　他們不知道東2門為何會在凌晨斷電十秒。

　　但這個漏洞，讓他們可以逃離學校。

　　“學校里都是怪物，那么多同學失蹤了，卻沒一個人在乎，太可怕了。我們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今厭聽，還是說給她自己聽。

　　今厭沉默著沒接話。

　　學校里殺人的玩意，恐怕不會這么輕易放人離開。

　　生門？

　　即便這扇門是副本里設定的生門，它現在也不會是。

　　“嘩啦啦”

　　“雨怎么下大了。”

　　突然加大的雨勢，讓在場十幾個學生都開始焦躁。

　　“還有多久？”

　　看著時間的同學回應：“40秒。”

　　所有人都在默數時間。

　　他們只覺得每一秒都變得無比漫長。

　　10……

　　9……

　　8……

　　最后幾秒鐘，今厭突然轉身看向他們來時的方向。

　　有踩水聲……

　　一個黑影出現在盡頭，他沒有打傘、沒有穿雨衣，就這么冒雨跑來。

　　“滴——”

　　不易察覺的一聲輕響。

　　閃爍的燈光熄滅。

　　藤蔓下的門無聲打開，露出門外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門開了！”有人激動。

　　“是陶哲！”有人認出遠處跑來的人。

　　兩個聲音幾乎重疊在一起。

　　下一秒，陶哲身后出現更多的身影。

　　那些身影有種說不出來的僵硬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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