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等陶瑾寧接過冊子,倒一杯紅糖姜水,放到陶瑾寧手邊的桌子上,“紅糖姜水,去去寒氣。”
陶瑾寧抬頭露出笑容,端起杯子慢慢喝一口,“......好喝。”
春曉也為自己倒了一杯,甜膩膩的口感,春曉眉頭舒展開。
在春曉看不到的地方,陶瑾寧雙眼有些發直,太甜,甜得發膩。
陶瑾寧快速喝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涼白開,這才緩解嘴里的甜膩,將冊子放到桌子上,“這是你定的俸祿?”
春曉笑瞇瞇的點頭,“戶部說宗正寺俸祿不能低于大夏的規定,卻沒說不能提高俸祿,我在規定的基礎上漲一成俸祿,要不是怕惹眾怒,咱們的俸祿翻一倍才合理。”
陶瑾寧不在乎俸祿多少,他已經足夠富裕,“你決定就好。”
春曉將與呂大人簽訂的契書遞給陶瑾寧,陶瑾寧看完,“你什么時候調動木炭告訴我一聲,我給你安排人手。”
“好。”
春曉慶幸和陶瑾寧共事,不僅不找麻煩,還事事為她著想,就是不知道,他們真的結親,圣上真的放心他們都在宗正寺?
次日一早,春曉安排人將皇宮庫房的破損布料拉到營繕所,又派一個賬房留在營繕所記賬。
提到賬房,宗正寺不入品級的位置,有二十二個名額,除去田大舅,還剩下二十一個位置,圣上要了十五個名額,宗室只占六個名額。
現在的宗正寺再也不顯得蕭瑟,每日人來人往,自從賬目上有銀錢,春曉采買了米面糧油,又配了兩個做飯的廚娘,春曉再也不用去酒樓訂餐。
宗正寺有兩個廚房,一個為士兵和仆人做大鍋飯,一個是只服務官員的小廚房。
春曉不會苛待底層人搜刮油水,大鍋飯兩菜一湯,每一頓都有一道肉菜,盛飯的飯盆,足夠一個成年男子吃飽。
宗正寺沒錢時,春曉自掏銀錢貼補士兵伙食,每一餐十五文的標準,現在廚房開火,士兵都在宗正寺吃飯。
士兵每次將飯盆打滿,也不會全部吃完,都會剩下一半飯菜帶回家。
士兵輪值守夜,守夜的士兵不能回家,會托輪值的士兵幫忙帶回家。
現在宗正寺士兵的心里,春曉堪比活菩薩。
晚上,春曉和大舅舅一起下職回家,方管事守在大門口,一見到春曉忙上前,“姑娘,有楊濤公子的信件。”
春曉停下腳步,“表哥來信件不至于讓你在門口守著,還有何事?”
方管事自從兒子成了莊子管事,整個人更有奔頭,整日精神奕奕,今日有些瑟縮,“姑娘,今日下午,有人送了一對死鵝放在門口。”
春曉看向丁平,丁平上前一步,“死鵝在哪里?”
方管事指著門房,“就在門房外。”
丁平快步走到門房外,見竹筐內的確放著兩只死鵝,小心檢查后,“姑娘,兩只鵝死于割喉。”
春曉可惜兩只肥鵝,她從不吃來歷不明的食物,囑咐丁平,“你親自處理掉。”
田大舅眉頭能夾死蒼蠅,臉上全是擔憂之色,春曉噗嗤笑出聲,“大舅,京城都知道我的來歷,我殺過不少人,還能怕兩只死鵝?”
京城百官和世家要是這個段位,她能直接平推了他們,還用畏首畏尾?
田大舅一聽,反應過來,“女子的手段?”
“嗯,這么蠢的人沒幾個,巧了,我還都得罪過。”
田大舅一言難盡,“薛家?”
春曉樂呵呵的,“我過的越好薛家越惱火,一兩個不理智的人,想惡心我也正常。”
尤其是那位養在宮中的薛姑娘,認定因為她丟了五皇子的正妃位置,恨不得她早下地獄。
田大舅沒放松警惕,見外甥女沒放在心上,勸誡道:“有時候蠢人的殺傷力反而更驚人,你日后要多加小心。”
春曉也明白這個道理,“日后,我會小心謹慎。”
一刻鐘后,春曉回到院子,沒急著看表哥的信件,先洗漱換衣服,等飯食的時候打開楊濤的信件。
自從關家被判后,春曉就讓楊濤去江南,她手里有關家的茶園,讓楊濤去看看茶園的情況,趁著關家的消息沒傳到江南,將存儲的茶葉全部帶回京城。
順便歷練歷練楊濤,隨行的人不僅有春曉的人,還有圣上的人。
楊濤的信上說,關家存了不少茶葉,正準備年節時運到京城,還說根據春曉的囑咐,查抄了茶園的管事,不僅查抄出五千多兩的銀子,還查抄出不少私藏的好茶。
楊濤還說春曉的人好用,武藝好,能寫會算,又寫了不少一路的見聞等等。
楊濤的一封信,足足有十三頁紙之多,少年字里行間全是壓抑不住的激動。
春曉心道能不好用嗎?大部分是圣上的人手,全是按照死士培養的人,圣上不知道花了多少銀錢培養的人才。
春曉收起信件,神情愉悅,她算到關家一定有存儲的茶葉,圣上現在富得流油,這點茶葉算是賞給她的獎勵。
現在她的茶樓不用買茶葉,又省了一筆銀錢,茶葉還是上好的年禮,京城的硬通貨,春曉美滋滋地吃著火鍋,不錯,又有一筆銀錢入賬。
至于管事貪墨的銀錢,意外之喜。
轉眼就到了發俸祿的日子,也是吏部選出的官員上職日子,好家伙,踩點來上職,精神狀態不僅不積極,還擺爛。
春曉沒什么反應,懷彥幾個宗室氣得夠嗆。
在春曉的眼里,的確有些難為這些老爺爺們,這些人身子骨都不怎么健碩,死冷寒天上職,有人已經開始打擺子。
春曉忙喊懷彥,“快帶幾位老大人進屋暖和暖和。”
現在別死,怎么也要等她的人手培養起來再躺下,不行,她要請個大夫來衙門,沒有大夫在,她有些不踏實。
陶瑾寧第一次見春曉變臉,忍不住笑出聲,“你是真怕他們突然死了。”
“我能不怕嗎?你沒看到,有位老大人已經開始打晃?”
陶瑾寧臉上的笑容越發深,語氣卻帶著諷刺,“京城等官的進士沒有上千也有幾百,難為吏部為宗正寺如此費心,下午,我要去吏部親自感謝陶尚書的心意。”
春曉,“......你高興就好。”
兩刻鐘后,幾位老大人才緩過神,幾人倒是乖覺,他們要是有人脈有大筆銀錢,早已有官職,哪里會一直等著吏部派官,有人一等就是十幾年。
幾位老大人也清楚吏部選他們的目的,最年長的王大人表態,“老夫精力不足,還請兩位大人安排人手輔助我等。”
另一位許大人更是謙卑,“我等老胳膊老腿就在衙門待著,日后外面的差事,只能拜托兩位大人多擔待。”
春曉沉默,這是真來養老的!
春曉看向幾位忐忑的老大人,眉眼舒展,笑的和煦,“諸位老大人安心在衙門辦差,只要有本官和陶大人在,就不會短了諸位的俸祿,日后諸位有什么難處,也可找本官和陶大人,能幫的我們一定幫。”
幾位老大人聽到俸祿,臉瞬間漲紅,他們得全族供給才考中進士,本以為是通天路,等派官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有多天真。
他們連外放的機會都沒撈到,不敢回祖籍怕面對族人失望的神色,只能硬著頭皮留在京城,一邊謀生一邊等消息。
這次能來宗正寺,他們既高興又忐忑,本想早些入職,吏部卻不允許,現在他們什么差事都沒干,白得了一個月的俸祿。
幾位老大人互相對視,拒絕俸祿的話怎么都說不出口,他們實在是缺銀錢,只能默默的低著頭不吭聲。
一刻鐘后,宗正寺所有人都站在院子內,照顧到幾位老大人的身體,讓幾位老大人在屋子里聽。
春曉站在臺階上,見到一直沒露面的另外四位宗室,這是來領俸祿的。
春曉面對眾人期盼的目光,笑著展開冊子,“戶部要求宗正寺人員的俸祿不得低于大夏規定的俸祿,本官新制定了俸祿,宗正寺所有人員的俸祿高出規定的一成發放。”
眾人愣怔片刻,底層士兵神色激動,今日不僅能領到俸祿,還能多拿?
春曉面前擺放著桌椅,桌子上是厚厚一疊裁剪好的紙條,春曉走下臺階坐下,“宗正寺拿回權力不久,雖然困難重重卻一直向好的方向發展,本官得圣上信賴,自會守好宗正寺,也會庇護你們。”
停頓片刻,春曉燦然一笑,“我們彼此并不熟悉,現在聚集在宗正寺是彼此的緣分,為了慶祝宗正寺的新人新氣象,本官決定,這個月俸祿用銀錢支付。”
大夏的俸祿,規定俸祿至少一半為銀錢,剩下的部分就看各衙門用什么折算俸祿,能保證發一半銀錢的衙門少之又少,大部分時候,每月領到的都是沒用的物品,只能私下倒賣變現。
春曉的話落下,所有人都神色激動,倒賣變現會有折損,現在能直接領銀錢,春曉的形象在眾人的眼里瞬間高大。
一直沒露面的四位宗室,他們站在一起,四人腰間佩戴玉佩,頭戴鎏金冠,穿著打扮無一處不精致,四人一直嬉皮笑臉隔絕在眾人的情緒外。
現在聽到春曉的話,也紛紛露出驚訝的神色。
春曉將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示意諸位安靜,“先別急著激動,還有讓諸位高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