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來到招待人的前廳,韋思淼額頭冒著冷汗,見到春曉好像看到救星。
田外公嫌棄韋思淼定力不行,“你怎么回來這么晚?受到為難了?”
春曉手里拎著一個食盒,“姜姐姐為我點了不少點心,有些點心需要熱著吃,我將趁熱吃的點心吃完才回來,這是打包回來的點心,外公嘗嘗?”
田外公站起身拎過食盒,“他找你有事。”
春曉目送外公離開,坐在主位上,抬手摸到茶壺有些涼,歉意的道:“家中只有兩個粗使婆子,照顧不周多海涵。”
韋思淼緊繃的精神放松,“一直都聽說你外公厲害,今日幾句話就將我心思看穿,楊姑娘這般厲害像田老先生。”
春曉手有些冷,雙手放到袖子內,“姜知府也找韋家了?”
韋思淼苦著一張臉,“昨日,前腳姜知府的人剛走,后腳曹監軍就親自登門,我才知道你手里有不少糧食,你分我一些如何?”
春曉攤開手,“你也知道我剛見了姜小姐,我爹也需要我的支援,哪里還能有多余的糧食?”
韋思淼因上火牙疼的厲害,春曉好奇問,“曹監軍要多少?”
“五百擔糧食。”
春曉心算很快,“一畝地交完稅能剩下一百多斤,五百擔也就五百畝的糧食。”
韋思淼呵呵一聲,“西北這地糧食產量低,至少六百畝地的糧食能出五百擔。”
春曉實在是無能為力,“我也不說風涼話,天災不可控,現在都缺糧食。”
韋思淼嘆氣,“別看韋家田地不少,每年交的稅也多,家中存糧真不多。”
春曉這個時候想起山西的老財主,這些老財主都有糧食窖,嘖,還是山西晉商有錢有糧。
韋思淼再一次感受到商人的無力,韋家賺得多孝敬的也多,一直被薅羊毛,好不容易攀上曹監軍,缺了誰的糧也不能缺曹監軍的糧食。
春曉送走韋思淼回到后院,將昨晚熬夜寫好的名單整理出來,爹爹手下的兵各有各的困難,甚少有家境好的士兵,要說不是故意分給爹爹,她可不信!
田外公拿起名單,“你準備白送糧食?”
“升米恩斗米仇,我還是懂的。”
田外公見外孫女胸有成竹的樣子,好奇的問,“說說你的計劃。”
春曉示意外公坐下,她拿出新的紙張,邊寫邊道:“我秋日收購不少棉花,一直存著沒用,我打算讓懂針線的婦人做棉手套等用品,每日以糧食結算。”
田外公心里計算成本,外孫女的花銷可不小,“你做的棉手套何用?”
“賣給劉伯伯,我不需要銀錢結算,只要軍管下的一處山林。”
春曉說著已經將山林的位置畫出來,“我帶人打獵的時候路過,這座山上有一處山泉,此處山坡并不高,很適合用于種果樹和養殖用。”
田外公腦子里有一張西寧城的地圖,這座山林的確是個不錯的地方,“沒有這次雪災,你也準備買下這座山?”
“嗯,現在我不需要付銀錢拿下山林,既能幫助兵眷解脫困境,又能幫劉伯伯解決御寒的軍用物資,一舉多得。”
田外公甚是欣慰,外孫女的運籌帷幄像他,“合理的利用資源,你的計劃不錯,對了,你給姜知府多少糧食?”
春曉伸出兩根手指,“各種糧食青菜加在一起,兩百擔食物。”
田外公嘴角一抽,他可清楚外孫女收了不少絲瓜,光絲瓜干就晾曬不少,“不錯。”
春曉已經盤算開春多挖一些地窖儲存食物,忍不住感慨,“理解山西老財主,成為山西老財主。”
田外公,“”
這丫頭從未短缺過吃食,怎么就養成什么都喜歡囤一些的習慣?
因為春曉第一世的時候,缺衣少食,遭受太多的罪!
春曉是個行動派,等各村間的道路打通,這一回親自前往兵眷的家中慰問,楊悟延為了閨女的安全,又找來十位輕微傷殘的老兵跟隨。
臨近年關,春曉都在忙碌,直到小年,春曉才帶著爺爺奶奶回到小邊村。
楊老大目光幽怨,楊老頭被看的不自在,有些惱羞成怒,“我跟著曉曉享福,你見不得你爹過好日子?”
楊老大懼怕老爺子,口不對心的道:“爹,我見你胖了不少,所以多看幾眼。”
楊老頭在城里享福,人都富態了兩圈,臉上的褶子撐開不少,整個人顯得年輕好幾歲,剛才下馬車,楊老大差點沒認出來。
楊老頭對現在的形象很滿意,住慣大宅子怎么看老宅怎么嫌棄,“老大,老宅的房子有些年頭不保暖了,明年推翻重新蓋,你覺得如何?”
楊老大不覺得如何,“爹,明年要買地。”
楊老頭越發覺得老大不討喜,追上搬行李的小孫女,“曉曉,爺爺想推翻老宅重建。”
“好啊,爺爺和奶奶也能住的舒服。”
楊老頭對著大兒子哼一聲,“這個家,曉曉最心疼我們老兩口。”
楊老大,“”
楊老三,“”
比不過小侄女有本事,也沒有曉曉嘴甜,他們在這個家越來越沒地位。
今年的年禮,春曉在城內就已經挨家挨戶送完,今年多了三份年禮,姜知府和曹監軍兩處,最后一處是孟州師父。
臘月二十八,楊悟延才休息歸家,楊悟延有春曉打輔助,手下的士兵歸心,幾個不服氣的把總也不敢鬧幺蛾子,這次楊老二歸家,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今年大年初一,楊家在楊懷棋家過,楊老頭在兩個老兄弟面前夸春曉,“大哥,誰有我家曉曉的魄力捐糧食?誰能像曉曉一樣幫悟延站穩腳跟?”
春曉的腳一直摳著鞋底,她腳下能摳出皇宮,“爺,我給你倒酒。”
您可別說了,再夸下去,她能摳出一份京城地圖。
楊悟延也有些喝高,聲音洪亮,“你們還想惦記我東西,呵,我閨女要是對你們認真,你們的墳頭草都長了兩丈高。”
春曉,“”
啊這,她真沒這么兇殘,可惜族兄們不信,對上春曉的目光紛紛避讓。
這個新年在春曉尷尬中度過,大年初二回田家,初三早上,春曉就被突然出現的孟州拎走。
王將軍府,春曉第一次見傳說中的王將軍,爹爹說王將軍上了年紀,依舊能看出年輕時的俊秀,她一直認為爹爹有夸大的成分。
今日一見,春曉才知爹爹說的太含蓄,王將軍留著胡子也擋不住歲月沉淀的風姿,法拉利老了依舊是法拉利,這句話的含金量保真。
王將軍不討厭小姑娘打量的目光,爽朗一笑,“孟州收你為徒弟,我一直沒時間見你,今日第一次見面,你沒讓本將軍失望。”
孟州對自家將軍的情緒很敏感,眸子微動,將軍對徒弟很有好感。
春曉不清楚王將軍為何單獨見她,卻不耽誤她拍馬屁,“將軍是西寧百姓的守護神,西寧有今日的安穩離不開將軍,我也是西寧的一員,謝謝將軍為西寧所做的一切。”
話落,春曉對王將軍行大禮,她發自內心的感謝,王將軍能分辨得出,笑容真誠不少。
王將軍府沒有家眷,整個將軍府只有一個主子,親自考校過春曉的武藝,王將軍突然心情低落,揮了揮手讓孟州帶春曉離開。
春曉和師父坐在馬車內,“剛才還好好的,王將軍怎么了?”
孟州眼底復雜,“你剛才很像淑妃。”
春曉,“??”
孟州也陷入了回憶,“并不是長相,而是秉性有些像淑妃,一樣的喜歡習武,一樣有野心又不甘于后宅。”
可惜被當今給毀了,淑妃被折斷了翅膀,困于深宮,亡于當今的算計。
春曉湊近師父,“當今三個成年兒子,年幼的兒子不少,淑妃的小兒子景泰二年出生,現在排行第六。”
自從知道淑妃與王將軍的關系后,她就將所有皇子打聽清楚。
孟州語氣沉重,“淑妃的長女為四公主,她當年并不想再生,可還是有了六皇子。”
春曉不信其中沒有算計,算著皇長子的年紀,“六皇子與皇長子差了十二歲。”
皇次子與皇長子相差不到一天,嘖,皇后和貴妃為了爭長子造成的結果,自皇三子出生,當今連生好幾個女兒,景泰元年接連生出皇四子和皇五子。
春曉陷入沉思,當今要掌控朝堂,所以再次算計淑妃有孕?嘶,當今真狗!
孟州詢問徒弟,“你可知將軍今日為何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