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人在意的角落，曲麒麟看著那化作黑灰的符紙驀的哀嚎出聲。
他畫十幾張才能出一張比較厲害的斬邪鬼符，就這么沒了啊啊啊！！
要知道，靈符這東西在普通人手里和玄師手里完全是兩種效果。
靈符除非提前加持過靈力，否則都需要以法文輔助才能催動出最大的效果。
如果說符文催動后的符文威力是十成，那么普通人拿在手里當護身符貼就只能發揮一到兩成的效果。
原本按照斬邪鬼符的威力，哪怕只有一成效果，白裙女鬼這個新鬼也會受傷。
但現在符落在鬼將身上，那幾乎可以說不痛不癢。
也就是說，他好不容易畫出來的大威力符，被莊佳佳當貼紙隨便撒出去了！
還不帶響的那種！
曲麒麟很肉疼。
這樣一張符，他至少能賣一萬一張！
沒了，嗚嗚……
曲麒麟的悲傷無人理解，直播間大部分觀眾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偏偏此時直播間又飄起了不一樣的彈幕，
【他好帥，看這鬼氣濃郁程度，至少得是位大鬼吧？】
【不止，看著有點像鬼將。】
【真好啊，年紀輕輕就當上鬼將了，不像我們，死了這么多年還是只能當地府的邊角料。】
類似的彈幕多了，直播間的觀眾也注意到了。
忍不住納悶，
【樓上的都在說什么鬼話？】
不怪他們莫名。
鬼將是借道地府瞬間出現在直播間的另一邊，莊佳佳能看到柴鏘，完全是因她命火弱。
但直播間觀眾卻是什么也看不到。
加上手機角度問題，他們只能看到莊佳佳手里原本拿著的符紙突然就化成了黑灰。
一瞬間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同時又想看，又因為看不見而抓心撓肝。
反正就是，矛盾且糾結。
這頭，被及時救下的白裙女鬼也意識到自己是被救了。
而且救她的還是那個閻王來了直播間里的小玄師。
她心底感激的同時，看向莊佳佳卻是滿滿的怨怒。
她死去這件事莊佳佳或許并不是故意的，但剛才她拿著符紙沖上來的時候分明是想要她再死一遍！
女鬼剛才被曲麒麟驅逐后散去的執念此時再次回歸，甚至鬼體上還帶上了深深的怨恨。
眼見莊佳佳被鬼將控住，她眼眸一厲，作勢便要沖向面前的莊佳佳。
趁現在上她的身，徹底代替了她！
等她命火散盡的那天，她就可以投胎了。
女鬼這么想著，卻不知直播間這頭，小阿歲一眼瞧見她周身怨氣，再次出聲，
“小鏘鏘，按住她。”
柴鏘很聽話，一手抓住莊佳佳不放，另一只手按住白裙女鬼的腦袋。
他動作不大，仿佛就是輕輕按住，女鬼卻在他手上無法掙脫。
同時因著那屬于鬼將的鬼氣朝她壓下，整個鬼也迅速老實下來。
曲麒麟剛哀嚎完自己的符紙，抬頭就看到面前的鬼將一手一個，完美控住了場面。
只是白衣女鬼還有些不甘心，
“為什么，你不是來幫我的嗎？”
就聽那頭，小阿歲命令，“敲她。”
柴鏘簡直不要太聽話，當即放開白衣女鬼，輕輕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
女鬼吃痛，但又不是特別痛，只剛剛涌起的怨氣散了稍許。
小阿歲這才對她說，
“阿歲是要幫你啊，但是阿歲不會幫你害人呀。”
女鬼想說她這不算害人，莊佳佳本來就命火弱，折騰不了多久。
就聽小阿歲問她，
“你只想討因果還是重新投胎？”
柴鏘聞言耳尖微動，下意識看向莊佳佳手里的手機。
好熟悉的二選一。
不過這次和他那會兒不一樣，這次是真的給她選擇。
女鬼當然想要投胎，但那是在不知道莊佳佳自己作死之前。
現在，她也想討回自己的因果。
見她沒回答，小阿歲也不著急。
倒是旁邊，助播小桉桉忽然給她一個示意。
小阿歲先是眨眨眼，隨后再次出聲，
“阿歲這里接到了另一個連麥申請，你可以先聽聽再回答也行哦。”
話落間，直播間又接進來一個視頻，緊接著，一道有些忐忑又急切的女聲從手機里傳出，
“靜靜！是靜靜嗎？我是媽媽啊靜靜……”
熟悉的帶著些許哽咽的聲音傳來，被喚作靜靜的白裙女鬼身形陡然一僵，下一秒，她陡然朝著莊佳佳伸手。
后者以為她要索命，嚇得尖叫出聲，下意識想要抬手護住，卻不想，自己手里抓著的手機被奪了過去。
靜靜看著手機直播畫面里，那明顯滄桑了的媽媽和爸爸，眼睛一下子紅了，連帶著剛剛冒出來的怨氣也因著這個聲音陡然散去。
“爸、媽……”
她意外身亡，走得太過突然，連家里人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這兩年不是沒嘗試過回家看看，可始終得不到家里人的回應。
而靜靜父母之所以能找到這里，也是因為阿歲的直播。
小阿歲爆火后第一次直播本就流量巨大，靜靜現身后，自然也有曾經的朋友認出了她。
當即就有人聯系上了二老。
兩老人至今沒徹底放下死去的女兒，聽到有人說死去的女兒出現在直播間還以為對方在逗他們。
卻不曾想，居然真的叫他們看到了女兒。
哪怕是死去的，也依舊叫他們內心洶涌不已。
直播間觀眾原本因為手機易主，靜靜的臉冷不丁放大在面前時心驚不已，然而聽到她那一聲帶著委屈和哽咽的“爸媽”。
直播間觀眾卻又都沉默了。
他們害怕的鬼，卻是別人日夜惦記的親人。
如果沒有莊佳佳，如果她沒死，她也只是一個普通又文靜的小女孩。
直播間觀眾靜靜看著兩邊隔著鏡頭相認，沒有人覺得不耐煩。
甚至中途靜靜身形有些消失的時候，曲麒麟還適當地給補了點香灰。
至于阿歲這邊，鏡頭前的閻王已經啃完了一整塊大魚干，連小阿歲也吃完了一碗小布丁，這才出聲打斷他們，然后問，
“姐姐想好選哪個了嘛？”
再不選阿歲都該到睡覺的點了。
好在，靜靜并沒有耽誤，在周身怨氣徹底消散后，她果斷做出了選擇，
“想好了，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