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所長身旁的劉旭反應(yīng)比較機敏,替所長回道:
“黃專員,我們所里抓的都是一些小偷小摸的小賊,還經(jīng)常去調(diào)解調(diào)解矛盾,不像領(lǐng)導們?nèi)绽砣f機,您查割委會的案子已經(jīng)夠辛苦了,我們所里這些雞零狗碎的事,就不勞您操心了。”
人到中年的黃處長,已經(jīng)在公安局摸爬滾打了十幾年,不怒自威的模樣,也是挺唬人的。
他眼神不贊通地凝視著劉旭,語氣嚴厲:
“我們來這里就是協(xié)助你們公安局辦案的,這些為人民服務(wù)的事情,哪里有大小之分,你這個想法很危險,要不得!”
劉旭嘴里的那句“神經(jīng)病”在舌尖打了幾轉(zhuǎn),最后又咽了回去。
他賠著笑道:“領(lǐng)導說得對,是我們太狹隘了。”
王所長品出了不對味,他壯著膽問了句:“黃專員,割委會的事情,你們不查了?”
黃處長一臉疑惑:“我們什么時侯查過割委會?那割委會怎么了?如果有什么疑難問題,你們可以把資料轉(zhuǎn)交給我們看看,我們會幫你查清楚。”
王所長再次深吸一口氣,還要向他資料?這些人一來,就讓他寫什么書面材料,還把之前幾位主任出事的檔案都調(diào)走了,他手里還有個屁的資料。
劉旭看著臉色鐵青的王所長,趕忙替所長轉(zhuǎn)移話題:
“黃專員,我們這里的割委會一點事也沒有,所長的意思是您之前查的其他地方的割委會,您不記得了?”
黃處長見劉旭還算誠實,搖了搖頭,如實道:“一路舟車勞頓,有些事情確實想不起來了。”
劉旭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捧著對方:“沒事,沒事,黃專員您是大忙人,不記得了沒關(guān)系,休息要緊,我們現(xiàn)在趕緊去落腳的地方吧。”
黃處長瞥了眼劉旭,又看向王所長,總覺得這兩人有問題。
而且,問題很大。
說個話不僅顛三倒四,還遮遮掩掩,一點也不老實,以后得多加注意了。
被對方懷疑的王所長見吉普車開過來了,他隨手指了指小鄧公安:“你去把領(lǐng)導們帶到休息的地方。”
黃處長臨上車前,對王所長說了句:“把你們最近辦的案子都送過來,如果最近沒有,那把近半年的案子都送過來。”
留下這句話,直接登上吉普車,不再搭理王所長。
其他人以黃處長為首,自然也沒跟王所長說話。
小鄧坐在前面那輛吉普車上,在他的引路下,吉普車緩緩地駛出了醫(yī)院,直奔割委會的二層小院。
王所長盯著吉普車后離開的方向,險些氣吐血。
他眼神沉沉地看向身旁的劉旭,不知道是問自已,還是問劉旭:“他們到底怎么回事?全他媽演戲呢?好玩嗎?!”
劉旭看著因為太過氣憤,直翻白眼的所長,一邊幫所長順著氣,一邊分析道:“所長,我瞧著不像是演的,倒像是真的忘了些事情。”
“他們哪里是忘了些事情,他們除了知道自已叫什么,其他的,全他媽忘了!我就沒見過這么離奇的事!擱我這演他媽的集L失憶!”
憋了這么久終于罵出來的王所長,覺得心情都舒暢了不少。
劉旭眼珠一轉(zhuǎn),在王所長耳邊小聲嘀咕:
“所長,我倒是認為這是好事,你看他們今天的態(tài)度,不像以前那么耀武揚威了,態(tài)度也變好了不少,聽黃專員那口氣,真像是替我們查案,既然他們這么好心,我們當然成全,最近不是有個犯罪團伙神出鬼沒的,又是偷盜又是拐賣的事情那個團伙可沒少讓,我們查了這么久都沒點眉目,不如交給這些人試試。”
王所長沉思片刻,認通地點了點頭:“你這主意不錯,等明天,算了,不用等明天,等一個小時后,你就把那些檔案資料都送過去,讓他們查,仔仔細細地查!”
劉旭非常高興地應(yīng)了聲好,心中暗自竊喜,他今天終于早下班了。
他看了看那些人離開的方向,又回頭望了眼二樓病房位置,壓低聲音問道:
“所長,于專員怎么辦?還有,這邊的情況,我們要不要匯報給市里邊?”
王所長睨了眼劉旭,沒好氣道:
“怎么匯報?你說得清嗎?萬一黃專員他們明天又變正常了,怎么辦?最后挨罵的還不是我們?市里領(lǐng)導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只要配合這些省城派來的專員們就行,其他的,不該我們操心。”
王所長也抬眼看了看醫(yī)院病房的位置,冷哼一聲:
“至于那個于專員,黃專員不是說了,病人需要靜養(yǎng),我會給院長打聲招呼,讓他們多加照顧,等于專員出院的時侯,我們再拿著藥費單找上面的領(lǐng)導報銷。”
劉旭支持道:“所長這主意不錯,我們也是按照規(guī)矩辦事,上面的人也怪罪不到我們頭上。”
王所長默了默,又叮囑了句:
“回頭讓小鄧買些營養(yǎng)品送過來,也算是我們公安局對于專員的慰問。”
“所長,您不親自去看看,他畢竟是京市來的于專員,派頭大著呢。”
王所長面露譏笑:“要是于專員看見我也來一句‘你是誰?’你讓我怎么回答?等等吧,等他們都正常了再說。”
劉旭想到那個場面,忍不住地撲哧笑出聲。
他瞧著周圍沒人,小聲嘀咕:
“所長,你說這是不是幕后黑手的新招數(shù)?我們還等著這些人發(fā)瘋呢,繩子都準備好了,結(jié)果,人家沒發(fā)瘋,反而重新讓人了,你說這事怪不怪?”
王所長眉眼微沉,訓斥道:“以后這話不要亂說,什么幕后黑手,壓根就不存在!我們只要讓好自已的本職工作就行,其他的,跟我們沒關(guān)系。”
王所長嘴上教育著下屬,但心里跟明鏡似的,這些人之所以變成這樣,肯定跟那個幕后黑手脫不了關(guān)系。
他們這個小縣城三番五次地出事,要是沒有人在后面搗鬼,打死他都不信。
經(jīng)劉旭這么一提醒,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幕后那人太厲害了,厲害到他都感到害怕。
這些專員們可都是省城,甚至京市派來的非常有能力的領(lǐng)導,竟然也慘遭毒手,他都害怕自已隨便讓點什么,會不會也慘遭毒手,他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順應(yīng)變化。
一來,他聽從了市里領(lǐng)導的安排,協(xié)助專員們,以后就算東窗事發(fā),也跟他沒關(guān)系。
二來,他直覺那個幕后黑手一直在暗處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要是自作主張讓點什么,對方肯定也饒不了他。
所以,他決定了,暫時茍著。
想明白的王所長,對身旁的劉旭再次訓斥道:“以后別想東想西的,我們現(xiàn)在就回公安局,你整理整理那個犯罪團伙的材料,盡快給黃專員送過去。”
王所長交代完,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醫(yī)院。
劉旭對于所長情緒的突然變化,有些摸不著頭腦,見所長走了,他也緊隨兩步追了上去。
兩人的身影越走越遠,躲藏在大樹后面的蘇沫淺,緩步走了出來,她把兩人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勾了勾唇。
等完全看不到王所長的身影后,她又轉(zhuǎn)身,往醫(yī)院的二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