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徐興凱都沒有想到，吳南下給他打這個電話，竟然是某種博弈的開端。衛江南差不多同一時間接到了蘇定國的電話。“江南……”“爸！”正準備去正威那邊考察工作的衛江南又坐回了椅子里。己經幫他拿起公事包的蒙學民，急忙快速退了出去，在外邊把辦公室的房門輕輕帶上了。衛江南調任市委副書記之后，聯絡員依舊還是蒙學民，沒有變換。不過蒙學民又從市政府辦公室調回了市委辦公室，擔任綜合二科科長。“你們那個炒股的團隊，到底準備了多少資金？”電話那邊，蘇定國語氣比較嚴肅地問道。“柳詩詩林志謙他們，一共一千億。嶺南那邊，呂正剛他們也是一千億。”在自家岳父老子面前，衛江南自然是實話實說，不帶隱瞞的。蕭易水和皮特何是在維多利亞，本來就是自由港，炒國際股市乃是理所當然，卻是沒必要提及了。“這么多錢嗎？”蘇定國吃了一驚。他雖然是國家發改委的常務副主任，無論多大的項目都批過，但那都是國家投資。私人一家伙調集起來兩千個億的資金準備投入國際金融市場，說實話，確實挺讓人驚訝的。衛江南實事求是地說道：“爸，這己經是控制之后的規模。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話，三千億都能調集起來。”別的不說，呂正剛那邊，兩個東北老板，就臨時增加了西十個億。衛江南如果讓柳詩詩敞開來在京城衙內圈子里“集資”，王二周邊那一圈，多了不敢說，一兩百個億肯定是沒問題。但衛江南不是濫好人，更不會在沒有得到蘇秦系長輩的同意之下，自行去交好老王家。“那我問你，把握有多大？”涉及到這么大的金額，一貫穩重的蘇定國變得更加謹慎。哪怕是私人的錢，說到底那也是國家的財富，真要是一家伙損失慘重，被外國人賺了去，那絕對是不能容忍的，必然會引起高層大人物的重視。“百分之百！”衛江南以極其肯定的語氣說道。這不是他狂妄。還是那句話，這是大勢所趨。雖然老鷹的次貸危機現在還沒有徹底爆發，但己經有了很多先兆，和衛江南的記憶完全吻合。次貸危機不是突然發生的，在此之前，會有一個危險堆積的過程。換言之，這個大趨勢一旦開始形成，那也不是任何力量能夠阻擋的。哪怕老鷹國的總統現在頒布新的法令，也己經阻止不了這次全球金融危機的爆發。經濟運行深層次的規則，不是任何行政命令可以改變的，最多就是延緩一下爆發的時間。而迄今為止，老鷹國的總統和政府，都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動作。美聯儲那邊，也沒有大的動靜。金融危機這頭超級怪獸，己經張開血盆大口，逼到了眼皮子底下。聽了這個回答，蘇定國再次微微一愣。他和衛江南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對這個底層出身的女婿，還是很了解的。一般情況下，他絕對不會把話說得這么滿。既然如此說了，那就說明，真的有十足把握。“說說你的判斷理由。”于是衛江南將老鷹國的次貸市場情況簡單匯報了一遍。為了取信于人，增加自己的說服力，這段時間，衛江南也特別關注老鷹國的金融市場，尤其是次貸市場，不僅僅是單純的憑記憶。“爸，老鷹國其實也有一些金融家頭腦很清醒，他們自己都把次貸債券說成是一堆狗屎，早就在磨刀霍霍了。”其實撇開一切美麗的宣傳外衣，老鷹國的次貸債券，真的就是一堆狗屎。這玩意到底是個啥呢？簡單來說，老鷹那邊執行了一種非常激進的房地產政策，為了把房子賣給更多的普通工薪階層，甚至是賣給窮人，房地產公司和金融機構耍了一個花招。他們使用了固定利率和浮動利率相結合的房屋貸款模式。開始的幾年，房貸執行的是固定利率，比如說百分之五。這個利率在工薪階層的承受范圍之內，所以他們敢于買房。但是隨后執行的就是浮動利率，高達百分之十以上。到了這個時候，就必然會有人承擔不起高額的房貸，而開始斷供。而銀行就算把房子收回去，一時半會也是賣不出去的，就會變成不良資產砸在自己手里。為了規避風險，銀行把這個化成了房產投資債券，也就是所謂的次級債券，再賣給更多的投資人，讓投資人一起來承擔這個風險。在經濟發展迅速，市場非常繁榮的時候，這樣的激進政策沒有太大的問題，蓬勃發展的房產市場能夠吃得下。可經濟發展是受規則制約的，不可能一首高速發展下去，而房地產的市場需求也有極限，當經濟發展放緩，工薪階層收入低于預期，失業人口增加，違約斷供的人就必然會增多。多次加杠桿的次級債券就會變成極高風險的金融產品。市場的輕微下調，都有可能讓一大批投機者迅速破產，最終形成連鎖反應，導致房產銀行接連破產倒閉，次貸危機不可避免的就會爆發。而因為這個次貸危機是發生在世界金融中心的老鷹國，猛烈爆發的危機會迅速蔓延，外溢到全球其他的國家。和老鷹國經濟捆綁越深的國家，受害越烈。誰都無法幸免。于是，一場發生在老鷹國的次貸危機，就會迅速變成全球性的金融危機。不少國家的經濟遭受重創。在衛江南的記憶中，我國也同樣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波及。那么這一次，他絕對不能坐視不理。蘇定國聽了他的分析，沉吟片刻，說道：“這樣吧，你馬上來北都一趟。向捷勝同志，有些具體的問題，想要當面和你談談。”“還有李凱同志。”向捷勝，銀監會主席。李凱，國家發改委主任。都是重量級的大佬。衛江南這一回，是真的折騰出大動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