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發展之快，完全超乎王朝陽預料。他好不容易才“說服”任敬明，讓王君恒和省紀委插手進來，易尊嚴還在林陽市公安局看守所押著呢，都還沒移交給省紀委，那邊廂，李鋼又直接抓了真如分局的副局長曹小雄，另外還抓了真如分局兩位黨委委員以及好幾位大隊級別的中層骨干。手法和石如松如出一轍。撇開了真如區委區政府，直接抓的人。說到底，人家也是部里下來的，真以為沒一點脾氣？除此之外，還查封了“真如安寧保安公司”。將安寧公司來了個一鍋端。趁著他們開會的時候，上百名公安人員和武警戰士從天而降，安寧公司上至總經理下至伙夫，連一個都沒跑掉。說起來也挺諷刺的，據交代，安寧保安公司這次開大會，其實只有一個議題——發“安家費”，大伙兒跑路！這是楊凌飛打電話過來親口交代的。到底還是遲了一步。反倒給了李鋼一個一網打盡的絕佳機會。“他哪里調集的這么多人手？”王朝陽接到林宏涯的報告，一張臉黑成了鍋底，雙眼閃耀著無比的憤怒。李鋼才來了幾天？不是說他堂堂一個市公安局長調集不到一百人手，關鍵是，事先居然沒有走漏半點風聲。這才是王朝陽最惱火的。這一百人，居然全都“背叛”了楊凌飛，沒有任何人提前通風報信。林宏涯滿頭冷汗，低聲說道：“書記，這幾天，李鋼每天都要接待很多告狀的，其中不少都是內部人員……”王朝陽立馬就明白了。什么叫眾叛親離？這就叫眾叛親離！楊凌飛以前在市局太張狂太霸道，完全不給別人一點空間，打擊報復了不知多少人。那些人平日里對他楊凌飛唯唯諾諾，只不過是敢怒不敢言而已。現在眼見楊凌飛馬上就要倒臺，誰還愿意跟著他一條道走到黑？墻倒眾人推，說的就是這個意思。當然，李鋼本人能力超群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對人的心理，抓得可謂非常之準。“廢物！”王朝陽忍不住咆哮如雷。“楊凌飛這個廢物！”可是這個時候，再罵楊凌飛，又有什么用呢？事態已經明顯開始“失控”了。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趕走林宏涯之后，王朝陽足足把自已關在辦公室里半個小時，然后才拿起電話，給林晗撥了過去。“林晗，讓楊凌飛去自首吧！”電話里，王朝陽語氣沉重，帶著無可辯駁的命令。“這事，本來就是他惹出來的，就該他自已去擺平！”“你告訴他，會留他一條命，不會判死刑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林晗沉默片刻，說道：“朝陽哥，你這個指示，我可以轉達，但楊凌飛那個人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他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們，也要多做一手準備才行。”王朝陽冷笑起來：“怎么，現在連你也不信我了？”要是擱在以往，王朝陽這樣一發火，林晗指定會裝出害怕的樣子，百般溫柔地來哄他開心，什么姿勢都行。但是現在，林晗卻再次沉默起來，稍頃，才說道：“你至少要給我吃顆定心丸吧？楊凌飛掌握的東西，可是不少，有些連我都不一定知道。這個人，又兇殘又狡猾，不可不防。”嗯，到底誰是家男人誰是野男人啊？大郎，喝藥了？“哼！”“真是笑話！”“他能掌握我什么東西？我名下沒有多一分錢的存款，也沒任何房產珠寶，誰能把我怎么樣？”“只要我給方文和石如松說一句，我不爭了，他們立馬就會偃旗息鼓。反過來幫我收拾這個爛攤子。”“楊凌飛算什么東西？”“他能威脅到我？”“他要是不聽話，那也無所謂，你也可以明白告訴他，敢不聽我的，他這條狗命，沒人能給他任何保證！”“想威脅我，你們問過上邊的意見嗎？”聽著王朝陽冷冰冰的聲音，林晗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處升騰而起。她意識到，王朝陽是真的怒了。事關他自已的前程乃至身家性命，任何人的利益，他都不會再放在眼里。包括她林晗在內。這事真要是鬧到最后，完全無法收拾的時候，王朝陽還有來自北都的“免死鐵卷”，但她林晗可沒有。楊凌飛死不死，林晗壓根就不在乎，但她自已死不死，那還是很在乎的。真要是往后余生，在監獄里待個十幾二十年，林晗只要想一想，都不寒而栗。所以，王朝陽提出來的，其實就是最佳解決方案。死楊凌飛一個，救下其他所有人。“好吧，朝陽哥，我去給他做工作……”林晗終于下定決心。王朝陽的語氣瞬間就緩和下來，說道：“小晗，你也不要情緒低落，他楊凌飛當初不聽我的話，非得亂搞，現在鬧得這么大，我也沒辦法。”“不過嘛，楊凌飛是自作孽不可活，和你林晗，卻沒什么關系，你也不要太緊張。”“你現在，已經不是國家干部了，黨紀政紀，都處理不到你的頭上。”“現在退一步，是為了今后更好地大展宏圖。”“等這個事過去，我答應你，只要你想要的東西，我都給你！”“嗯，朝陽哥，我相信你……”林晗又開心起來，至少聽上去很開心的樣子。王朝陽又給她畫了一整個冰箱的大餅，這才滿意地掛斷電話，輕輕舒了口氣，隨即通知秘書，立即訂幾張去北都的機票。他得和老婆一起，陪著老丈人，去北都拜訪“伯伯”。而林晗的心情，遠沒有他那么放松。沒人比林晗更加了解楊凌飛到底是個什么人。這個人，不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是見了棺材還要掙扎一下！事實證明，林晗對楊凌飛的性格了解得極其到位。晚上，回到家里，她剛和楊凌飛提了一下這個意思，一支黑洞洞的槍口，直接就頂在了她的腦門子上！“想讓我楊凌飛一個人去死？”“嘿嘿，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