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在林陽請貴客吃飯，首推云頂餐廳。但云頂餐廳雖然高大上，卻并不適合談話，尤其是“機密談話”。這地方只適合裝逼。不過自從上次舒同方那事之后，大伙突然發現，在這里裝逼也有可能裝出大問題來，云頂餐廳的生意因此都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好在影響不太大，老板還能忍受。但老板聽說，牛大成牛總正計劃在林陽搞一家“無敵會所”，完全按照北都的頂級豪華會所規格來搞的。這才是云頂餐廳的終極對手。這家對標北都頂級豪華會所的林陽會所一旦建成，搞不好就是云頂餐廳的“末日”。這年頭，做生意也難哦……楊凌飛定的地方，是一個私房菜館。雖然他的主要勢力是在紅運，卻并不意味著，他在林陽沒有一點根基。否則壓根就沒辦法解釋趙玉上午去買菜的時候遇到的那三個“扒手”，而且從那三人的行事風格來看，所謂“扒手”，恐怕也是偽裝。衛江南親自開車，跟在楊凌飛后邊。趙玉自己開車從住所那邊過去。在私房菜那邊匯合。“喲，這位就是趙小姐吧，江南主任的私人助理？”見到趙玉，楊凌飛主動打招呼。“哈哈，趙小姐你好，我是楊凌飛！”趙玉只是淡淡一點頭，對他伸過來的手，視而不見。楊凌飛討了個沒趣，只好訕訕地把手收了回來，眼里閃過一抹厲色。“江南主任，趙玉小姐，請……”原本衛江南以為，只有他們三個人吃飯。進了包廂之后，才發現里邊早就坐著一個人了。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長相極其普通，基本上沒有什么引人注目的特點，衣著打扮也非常普通，屬于丟在人群里不會引發半點水花的那種。不過在見到此人的瞬間，衛江南和趙玉同時瞇縫了一下眼睛。衛江南是偵察兵出身，而且“曾經”在基層一待就是二十年，對幾乎所有“社會人士”都有著異乎尋常的敏感直覺。趙玉則是刑偵隊員出身，和衛江南有著差不多的“天賦”。這個長相普通到了極點的中年男子，給他們一種很危險的感覺。就仿佛那種常年躲在潮濕沼澤里的毒蛇，隨時準備突然襲擊，用它那滿是毒牙的嘴狠狠咬上一口。“楊局，這位是……”衛江南停住了腳步。“哦，這是我在林陽的一個朋友，陸行遠，是個手藝人。”楊凌飛笑哈哈地介紹道。“手藝人？”“陸先生會什么手藝？”陸行遠站起身來，雙手抱拳，向衛江南行了一個“標準”的江湖禮節。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和普通人的那種抱拳拱手致意是不同的。“衛主任，我們是市井小民，就會個吃飯的手藝罷了。承蒙楊局看得起，當我是朋友，讓我過來吃個飯。呵呵，衛主任和趙小姐不用把我放在心上。”渾身的江湖氣息。衛江南點點頭，果然不再多問。不過望向楊凌飛的眼神，已經變得冷了三分。這個楊凌飛，是真的死不悔改啊。楊凌飛當然能感受到衛江南目光的變化，卻并不在意。陸行遠才是今天的“主菜”好嗎？接下來自然是分賓主落座。酒菜極其豐盛。楊凌飛帶過來的是陳釀原漿，比莫小米搞到的更好更醇。誰讓他是紅運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呢？這就叫縣官不如現管。莫小米的舅舅是副省長，說的話在紅運都不見得比楊凌飛好使。“來，江南主任，我敬你，以前是我楊凌飛不對，在這里給你賠罪了。不過江南主任，我楊凌飛這個人呢，你可能還不是很清楚，我就是這個脾氣，看不上那些沒水平的家伙，只敬佩有能耐的人。”“我也只給你這樣的人賠禮道歉！”“我干了，你隨意！”說著，一仰脖子，滿飲杯干。不得不說，楊凌飛這一招，其實蠻對衛江南的胃口。聽著有些狂妄，卻是極其高明的拍馬屁。衛江南本質上，也是個底層人物出身，帶著怎樣都磨滅不了的底層性格。人家敬酒，自然也是要一口悶的。“江南主任，不瞞你說，我已經去找過厲勘平了，我老婆答應他，貴人酒業公司和金城酒業公司合作，給厲勘平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由他們控股。公司名字以后也叫貴人酒業，金城酒業完全合并進去。”“至于他家里和公司里那些人，受了委屈的，我們也肯定給他一個交代。該抓的抓，該判的判，絕不含糊。”“另外啊，李局以后在紅運，我楊凌飛絕對服從，絕對配合。保證不出幺蛾子！”“江南主任，我是個粗人，基層出身，沒什么文化。我知道很多領導都不喜歡我這種人，但你也知道，我們公安，干的就是這活，太斯文了，很多工作根本就推行不下去。”“但我這種人，也有個好處，那就是說話算話，絕不欺騙朋友！”楊凌飛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的，衛江南差一點就信了。是的，就差一點！原因也很簡單，衛江南實在見得太多了。誰說基層出身的就一定說話算話？誰說粗人就一定信守承諾？還真有人相信“仗義每多屠狗輩”啊？屠狗輩屠你的時候，那是半點都不含糊。楊凌飛這話能信，那所有黑社會都是好人了！“這是一點小意思，江南主任千萬不要嫌棄，就當是我們交個朋友！”說著，楊凌飛將一張批文擺在了衛江南的面前。一張醬酒廠的批文。嚴格來說，這就是一張提貨單。憑著這張提貨單，任何人都可以去最大的那個醬酒廠，以出廠價提500件53度的醬酒。是個人都知道，醬酒廠的出廠價和市場價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價差。雖然還不如后世那么離譜，按照目前的市場行情，一瓶醬酒的價差，也能達到500元左右，一件6瓶，500件就是3000瓶。哪怕衛江南不去提酒，只把這張批文轉讓出去，那也至少能賺到80萬以上。這是實實在在的重禮。